急促的脚步声、异样的呼喊声响起,打乱了正在议论的皮麦一众蚂蚁们。虽然皮麦、石可还有迟丁说话涉及到包七时,尽可能地压低声音,但在包七的声音响起时,它们心里还是一晃。听到包七呼喊的内容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包子九的位置看去。它们知道包子九有了变化,包七几次三番地大呼叫,让它们心里都有了准备。但它们再回头时,对看到的情景还是大吃一惊。它们都是见过并吃过包子的,对于包子被拍扁的情况也见过多次,在大脑中已经形成了定识。现在看到的影像却完全有违认知。
在一室微蓝的光线中,包子九原来扁平的形状,正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复原着。包七在刚刚发现包子九复原的速度异于之前时,开始喊叫,而在大家回头看时,包子九的形状已经恢复到一半程度。此时,包子九恢复正处于加速期,让它们觉得有什么气体在包子九的体内膨胀。眨了几次眼的功夫,包子九的体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由于树叶破损较多,左一块、右一块露出包子九土色的皮肤来。由于它腰间的绳子也能发出亮光来,再加上包七的光条在地上放着,更加显现出包子九的高大。也让本来宽敞的住所,变得有些狭窄起来。包子九此时还是坐在地上。它如果再站起来,可能头上的褶子能碰到住所顶部。由原来扁平而没有存在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高于自己的形状,让大家觉得这是上天在捉弄人。
就连包七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包子九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大。它用颤抖的手紧紧地握着皮麦的前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皮麦伸出另一根前肢,轻轻抚触着包七,安抚它激动的情绪。看着突然恢复原状甚至更加高大的包子九,住所里的蚂蚁们和包七都没有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已屏住。它们都在心里等着奇迹进一步发生,生怕自己的某一个动作、某一次呼吸干扰了正在恢复的包子九。时间在它们周围似乎凝滞不动,空气也成为一团固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秒,也许是十分钟,时间的静止,专注于包子九的变化,让大家失去时间概念。皮麦第一个拨动了时针。它轻轻拍了拍包七,拉着它的手一起向包子九走去。呆愣中的包七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机械地跟着皮麦来到壮硕的包子九面前。它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大,身体看起来仍然健壮如常。可它为什么没有动作,没有说话?基本连呼吸也没有?它不敢走得近前,也更加渴望走到近前。它害怕这是一场梦,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是一个用多米诺骨牌搭起的金字塔,自己轻轻的一口气都有可能将它唤醒、吹破、倒塌。但它是那样迷人,让它着魔,吸引着它,呼唤着它,让它比所有在场的蚂蚁们更迫切地走近包子九。
它现在有些讨厌自己带来的这些光。这些光让它能够看到它的包子九,这些光也让它能够看到更加残酷的现实。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近了更近了,能够看到几片残破的树叶挂在它的身前,随着自己的走动,在轻轻地摇晃,不时遮挡它肚间发出微光的绳子。是空气的流动,还是自己的走动,它不敢确定。一根黑色粗壮的蚂蚁前肢向包子九的眼前慢慢地靠近,轻轻地扯下两片树叶。包七闭上了眼睛,它是最想看到的,却又是最不敢看到的。
仍然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到皮麦有更多的动作。闭上眼睛的包七,觉得周围一如既往的安静。皮麦在扯下树叶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包子九。包七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一点点努力睁开自己闭上的眼睛,好像自己的眼皮被万吨大锁锁住,需要耗尽平生的力气才能睁开。视野慢慢地扩大,看到它胸前残存的树叶,斑驳的土色皮肤,向上看去又是几片树叶,迈过这几片树叶,是稍显发白的皮肤,和一双仍然紧闭着的眼睛。颤抖地包七,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眼,心里空落落一片。它用力地看向那双眼睛,想从紧闭的眼皮里看到哪怕一丝的不同。但激动的心让它看不真切,让它再次用力睁开已经很大的眼睛,几欲让眼球掉下去。但它只能看到一对紧闭的双眼,什么也看不出来。
皮麦扯住包七向后慢慢退去。包七仍在努力从那双眼睛上寻找生的希望,不愿意离开。皮麦不得已用一根前肢将它夹起来。拼命挣扎的包七双手乱挥,双脚乱蹬,皮麦在它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它不再乱动,让皮麦夹着慢慢地退到一众蚂蚁聚集的地方。轻缓地放下包七,皮麦对石可、万士等蚂蚁轻声说道:“暂时不讨论刚才的事情。你们是去休息,还是一起陪着包七?”
万士说道:“我留下来陪着包七。”其它蚂蚁纷纷附和,也要留下来陪着。石可是因为万士要陪着,皮麦也在这里,所以要留下。迟丁、石头则与包七有着深厚情谊,当然也要留下。万中、石大、古铁和几位领长则因为两位头相说要留下,自己不好意思就这么去休息,况且看到包子九的特别情状,还有猎奇的心理,所以也愿意留下来。
“不用都留下来。石可你劳累了一天,你先去休息吧。万士你先留下来陪着,古铁、迟丁留下,你们几个和石可先去休息。”皮麦看大家都愿意留下,有些浪费,同时自己也有意将它们分开征求意见,考虑到石可比较辛苦,就让它先去休息。
在石可和几位领长、石头去休息后,皮麦转过身来坐在包七的对面,对它说道:“包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包七愣愣地回答。、
“这只是一点端倪,但我认为这是向好的方面。我们离它远一点,让它好好地休息,也许明天它就会生龙活虎地站在你的面前。我说的只是也许,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皮麦没有因为照顾包七的情绪,而将包子九的状况向好的方向描述。“也许它以后一直是现在的样子,不会醒来。我不知道摩奥斯的压力对它有什么样的损伤,所以我不能说它一定能醒过来。但有一点,我还是像刚才一样肯定地告诉你,它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无论怎么样,至少它还活着,对不对?”包七在刚才专注于包子九的眼睛,没有注意到它是否还有呼吸。它只要确定它还活着就好。
“我不知道你们包子的生命特征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的士兵只要有呼吸就说明还活着。但也有有呼吸,最终没有醒过来的情况。这是我不敢保证结果的原因。毕竟你们是包子,我们是我们,不能同类而语。我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当然,也有很多有呼吸最后又活过来的例子。这要看受伤的程度。我们对这样的士兵除了生活上照顾外,主要就是让它们静养,给它们一个优良的环境。所以,我让大家去休息,也没有在声说话。”皮麦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无论如何,它还有呼吸,就说明它还活着。”包七重重地点了点头,扭过头又看向包子九。“你要努力醒过来,不要让我失望,我在这里等着你,只到你醒过来。我会一直等下去,只要你还有呼吸,我就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会给你说话,给你讲故事,给你讲笑话,给你说我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想到的一切、感觉到的一切。”
听着包七的喃喃自语,皮麦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本以为包子九这么快恢复了原状,该有更多的生命体征,却没想到只是有微弱的呼吸。这样的呼吸对于包子九这样的体格来说,有些可怜。如果是它的士兵,基本上能够断定将不久离世。它不想说得太绝对,也许包子的体质和它们不一样,也许包子九很快就能醒过来,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就像谁会想到皮麦它能在今天蜕变呢?摇了摇头,皮麦让万士、古铁还有迟丁三个离开包七一段距离,让它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清静一些,消化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用更好的心态面对包子九的新状态。
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它们四个聚在一齐,齐齐坐下。“万士,你对于以后与摩奥斯的关系,认为是以防御状态,对眼下与摩奥斯兄弟的实力仍然很是忌惮。你虽然没有在这里直接和它交手,对现状的判断还是准确的。我现在不方便表态支持你,因为更多的支持对摩奥斯兄弟的领地进行扩张。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更详细地说一说。”
“尊敬的女王,我的想法只是根据我对摩奥斯追击你们时的排兵布阵调整,判断它绝不会对自己的领地不做安排。毕竟它深入敌后,不能亲自掌控老窝的兵力。它一定是做足了充分准备,才能如些冒险一击。从之前前线收到的情报来看,它们的兵力仍然强大,况且它的兄弟们此次并未受损,还在我们的领地内,算是游兵。这些隐患不清除,如何放心向摩奥斯的领地进攻?摩奥斯虽然已死,但它一定还有一个核心。它们的组织方式和我们不同。因此,在对方兵力未大受损的情况下,全力向对方攻击不可取。况且,刚与瑞特女王一战,咱们的兵力损失巨大,又如何向外扩张。我建议咱们休养生息,加强对摩奥斯、瑞特以及瑞特之外的长尾剪的侦察,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目前不能扩张,反而应当收缩兵力,减少兵力集中时间,才是最应该做的工作。”
“你们就是机会主义者!不过,我还是觉得万士你说的很正确。”一个奇怪声音在住所内回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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