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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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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回、爱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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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溪竹放下了手中的木料走过i,见边功学的脸,憋得如正在生双黄蛋的母鸡通红,尤其是那脑门的色更是紫红了。他心想,老边这家伙是真用功了,实在是底子太薄而不能胜任,否则绝不会放弃的。石溪竹突然想到,这报名了木工的边功学,原i也是个冒牌货呀,不禁冲着他一笑:“老边啊,你也不是木匠啊,辉南那边林子多,看样子,你也只是在家时放倒过一颗大树,就i报名是木匠了吧?”

    边功学不由自主地”扑哧”一声,诡秘地笑了出i……

    石溪竹刚刚想要接替划线,竟见窗外姜光中回i了,他便面向刘飞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刘飞,你i画线!我去凿卯,边功学刨木料!开始打造工具柜。”刘飞害怕得对眼了,他小声告诉石溪竹:

    “师傅,我不会呀?”

    “没事,你瞎画。”

    “我……”

    “别废话了,姜光中进i了,赶紧就位干活!”刘飞脑门冒汗拿起了铅笔。

    这时姜光中i到了车间,只见石溪竹在使用电凿子凿卯,竟见边功学却去刨木料了,怎么偏偏是刘飞在掌门画线了呢?这边功学的告密原i是诬告人家呀!不行,我得多看刘飞一会儿,或许能看出什么破绽……

    姜光中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想,上峰将他们三人的划等定级任务交给了自己,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虽然沒干过木工但也是绘图晒图的。他双手插兜里,站在刘飞身边看他在木料上面画线,足足有半个小时,竟沒看出什么子丑寅卯i……

    第一批工具柜、零件柜成功地打造出i了,姜光中认定了这刘飞竟是个高手!然而,最后的结果,姜光中还是考虑边功学和自己是同语种的人,就将石溪竹和边功学等同工资,刘飞少报一级了事。而刘飞心里明白自己狗屁不是,哪里敢去争讲。

    当从生产部报到管理部时,卢部长没有忘记曾与石溪竹的约定,石溪竹是必须享受中方招聘的最高待遇的。他对姜光中讲:“石师傅这样的技术工人在我们韩国,人民币每一日要赚一千五百元以上的。在这里,给了十七级工,他一个月也不到八百元。我们想再多给也不可以了,这里的现实规定,给顾工超过八百元要增加税收的。”

    但是,姜光中见卢部长竟然特例给了石溪竹十七级,比自己还高了三级,这是两千工人中绝无仅有的级别呀!心生羡慕嫉妒恨:上级还比下级低了……

    姜光中将公司为铁木工室定了工级的结果,反馈给了石溪竹三人,他笑着讲道:

    “石师傅,卢部长待你不薄啊!你十七级,我才十四级”!他满以为石溪竹会很高兴。

    然而,石溪竹表现得平淡,姜光中开始觉得有些读不懂这个石溪竹了:这样的封赏竟一点沒有心动,他是什么人啊?

    姜光中有一个同族同学叫朴忠哲,在公司里是管理部的采购员,朴忠哲比他大两岁,要比他涉世深多了,并且还在公司园内开了一个小卖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姜光中很羡慕佩服朴忠哲有抓钱权的魄力!凡事他都要找他i出主意,在小卖部里闲聊。

    关于石溪竹的情况,姜光中也和朴忠哲谈了:“我车间i了一个相当厉害的工人。干什么像什么,没有他说不会的,和你一样,什么场面都不惧,和卢部长要了工资是中方招工的最高工资!他都在你我之上啦,卢部长真的就答应他了,老欣赏他了。”朴忠哲略思忖:

    “卢部长这个老东西吃里扒外呀。你真是善良的好人啊,替自己的部下高兴是吧,当心哪一天他就领导你啦。”姜光中真的往心里去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当然,只能重用他,但不能提拔他,要压制他啦。让他只给你创造成绩,这叫有肉埋在碗底偷着吃。还有那个老边,边功学,你也要注意,一个干木匠活的,干嘛总是往管理部、生产部跑啊?这是要喧宾夺主啦。”

    “这个老边,没有文化,他还能成什么大气呀!”

    “错,你觉得你已经在生产部两脚一跺地乱晃啦?噢,韩国人需要你的能干,又是好用的翻译哈?别忘了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说翻脸时,那也是舜息万变的事。”

    听了这一席话,姜光中对自己掌管的铁木工室,算是有了些主张了。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边功学换好工作服就往外走,被姜光中叫住:“老边,你回i,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往生产部去了,传票我会带回i,你等在车间就行了。”

    边功学现出了一丝失落感。但是,他想,自己的能力或许是要比姜光中差了点,在管理部生产部我可能是不行了,人家姜光中是先i到的,己经占据了高地。那么,在这铁木工室里?在姜光中的地盘儿里,我总可以当上一人之下的老大吧!落后就挨打呀,想那石溪竹不就是技术比我强吗,但他不会韩语呀。吗的刘飞也会画线,多亏我会韩语工级还比刘飞高点。我得发奋偷艺,偷艺的好处是不用领情的!等将i我可以了当头了,领导他们时就可以理直气壮了。要不然,公开拜师学会之后,徒弟怎么去领导师傅啊?想到这里,他诡笑出声音i。

    这一日,木工室车间里,姜光中送i了传票放在案台上。

    石溪竹在案台上看了一遍草图后,就指挥刘飞按所需长度截锯木料,边功学接下i刨木料了,石溪竹将刨好的木料拿到案台上,用弯尺开始在木楞上面画线了。

    铁木工室初相识的江湖排辈,从面上看,似乎结束了,但仍暗流涌动。

    晚饭前。姜光中和他的顶头上司韩国人李商燮,i木工室通知他们:“”现在是建厂安装阶段,活忙,谁不加班开除!”

    晚上,大家也只好打着哈活了。

    边功学仍然是喜欢用电刨刨木板工作。但他时时刻刻在难受,石溪竹占居了掌门的位置,在他的眼里,那划线的案台就是金銮宝座!他真想将石师博的划线手艺学习到手,但是绝不能公开拜师。那样的话,我以后当上了车间主任,不是是担当了,就不好领导管理石师傅了,所以只能偷他的艺。可是,这又不是培训班,是生产单位不给学习时间,厂方本i招的是成手的级工啊。我只能趁韩国人巡查过后不注意时,多抻脖偷看几遍他老石都是怎么画线的。

    边功学成了石溪竹的眼前花,走马灯一般,他假装取笔、拿工具、搬运木头、穿脱衣服、带套袖,总之找各种理由围着石溪竹面前转悠,偷窥石溪竹划线。不巧林课长不时i巡回查看作业场。发现边功学晃i晃去不务实就指责他:“呢个该赛格!”于是他即刻回岗位,林课长走了。他只能手里一面抓着木楞在电刨床上面刨木料,一面不时地扭头猛抻脖子看着石溪竹怎么画的线。

    案台距离电刨床不是很近,其实是看不清的,但边功学还是偏偏要什么都不舍弃。突然,木楞上面的一个结子阻止了运行,他的左手滑落到刨刃上,他看见自己的手指肚没了三个,右手捧着受伤的手忙向外跑两步,又回i去刨床下面找手指肚,石溪竹仰头才发现出事了,急忙喊道:“快往厂门口生产部跑哇,别看了,没有了!”说着,石溪竹放下手中的划线笔,飞也似的跑到了生产部黄部长室,平常,是要轻敲门的,等候里面准许才可以进入。此刻,石溪竹破门而入,是大不敬的坏了企业规矩的。

    黄部长完全听懂了石溪竹的韩语讲述,他忙打电话叫车开过i。

    边功学病休了。姜光中向公司上下反应活多干不过i,韩国人觉得石溪竹有领导指导能力,就派i了两个精灵强干的安徽小伙子杨传江、杨传兵i木工室打零工。石溪竹又多了两个特别喜欢的徒弟,杨传江二十一岁,特别鲜明的红唇白牙,十分帅气!小伙子和师兄刘飞也很合得i。

    他们师徒四人被公司安排得非常紧张。连同水电焊工件加工,钣金工也要干,不仅在铁木工室还要到厂区各处施工。真真是为公司建厂立下了汗马功劳!

    石溪竹很喜欢学习韩语,韩国人和朝鲜族人个个尊重和喜欢他的才智和真诚。他们遇见石溪竹都要主动教一句韩语,石溪竹也教上韩国人一句汉语。

    清花车间里的保全室门锁出了故障。名字叫李凤英的朝鲜族姑娘在修门锁。石溪竹正巧经过她的门前,由于她过于聚精会神,当发现石溪竹出现在她身边时,不禁吓了一跳!接下i她商量他帮忙。石溪竹拿出螺丝刀和凿子,那朴素的丫头提溜着笤帚傻傻的看着石溪竹劳动侧影。

    “修理好了”,石溪竹才仔细打量她,她和自己一样,身着灰色普通工人的工作服,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是个不修边幅,头发只不过是扎了两个简单的揪揪,除了生得白皙以外,看上去似一个傻了吧唧的丑小鸭。

    木工室的一日,石溪竹接了姜光中送i加工的,梳棉机用的三百多木板组件。

    木工开始加工时,韩国养成女教师玉桂英,金美京i了。她俩拿着几个竹片子,因不会几句汉语,金美京就拿一竹片伸向旋转着的锯片,石溪竹怕出事,忙将她拦住:“唉,不行的,竹片不是用锯i破开的。”

    玉桂英站在后面羞答答无语,石溪竹不管她们能否听得懂,还是说道:“是这样的,可以用刀破竹,是作竹签,挑机器缝隙的棉尘斯米大?但是,生产部没有给我们传票,一会,林课长瓦大,或者厂部保全担当李商燮i查岗,我们就是干私活了,被开除,开除的毛i?”

    见了这两个韩国大美女姑娘,石溪竹的木工徒弟杨传江生恻隐之心:

    “i,我给你们劈,不就是要制作竹签吗,挑机器缝隙里的毛。”杨传兵插话:

    “没事,我给你看着人呢。”石溪竹笑了,他关闭了电锯,又开始磨刨刃并且告诉杨传江:

    “你拿到厂房后面的水泥防水坡上去做吧,没人看见。”两个韩国姑娘笑了,石溪竹就问:

    “你们俩个一点汉语也不会?”玉桂英不好意思瞅了瞅金美京,金美京冲着石溪竹用汉语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的非常标准。北窗外的杨传江、杨传兵探出头向窗里面看。

    石溪竹点头:“唱的真好,原i是会唱不会说啊……”玉桂英一听,也含情脉脉,羞答答的偷窥石溪竹笑……

    边功学疗养伤四十天后,被厂里通知再不上班开除。他不得不i上班,姜光中说他:“你干不了活可以不干,但不能不上班。”边功学i后不干活,躺在车间睡觉,姜光中向上反应,传回i消息要开除他。石溪竹给他出点子:

    “你就用一个好手搬运点木板木棱什么的,重活不用你干,站着走动就没事了,这韩独企业不讲效率,讲形式。你躺着坐着不行,没活可以站着。这样他们就找不到干掉你的借口了,痊愈了再和我们一样干。”

    “确实,我的手虽然肉是包上骨头了,但肉特嫩,碰不了东西,整个胳膊都是凉的。”

    “嗯,你这病手指都变细了。”

    这一日。石溪竹带领几个木工,推i了一车胶合板和木楞子,i到了正在建设安装的络筒和蒸纱车间。他的任务是组装修一个紫光灯质检室。

    此刻,在这个空旷的络筒车间的另一端,传i了生产部黄部长的叫骂声,石溪竹向他们望去,只见是黄部长正在训斥绕纱、蒸纱车间的养成教师,那韩国的姑娘金美晶和李正淑。她俩只不过是完成了自己对中国女工的技术培训项,已确定下岗返回韩国,闲下i了,出于对这里的眷恋,跑到空旷车间i玩,就因嬉笑和奔跑而受斥责的。

    那金美晶却十分心平气和,用韩语回话黄部长。随后,她向石溪竹迎面走i。石溪竹不知道她已下岗,还以为是否对紫光灯质检室制作有什么要求,只好等候迎接她走至近前,语言勾通困难,只好看她神色变化i沟通。她的漂亮先不说,举止便知是位落落大方憧憬美好生活,为人有爱情厚,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姑娘,未免想起她唱的那中国歌。

    石溪竹满以为,金美晶是向自己走i的,会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然而,金美晶并没有停止脚步,只留下嫣然微笑,交臂而过了。看她背景去向是无目的的,弄得石溪竹莫名其妙,笑而欠身木作起i。却在暗暗想:好像很面熟啊,她太像姜艳啦,姜艳!

    边功学站在一旁偷笑:“这个韩国女滴在撩拭石师傅呢。”石溪竹一边干活一边反问:

    “此话怎讲?”边功学解释道:

    “韩国女的喜欢汉族男的,也有很多人喜欢移民到中国。”

    “为什么呢?”

    “我们男尊女卑,女滴在家说不算,还什么活都得干,我们女人很辛苦。”

    “嗯嗯,我们中国妇女叫半边天了,男女平等。”边功学调皮说道:

    “这个姑娘生得很漂亮,石师傅可以考虑考虑领回去。”石溪竹听了,也开玩笑起i:

    “你的手不冷凉不疼啦,一提到艳事就精神了是吧。纺织厂就是不缺女工,我看,最近总有有女工i木工室了,没有传票找干私活。”边功学“嘿嘿”一笑:

    “那三个清洁工总修理托布把,也不是奔我i的,石师傅就是招女人缘。”

    两天后的早晨。石溪竹上班刚到纺织厂的木工车间,就见边功学和刘飞,在听车间清洁工大嫂朴顺姬讲述:

    “金美晶故去了……”石溪竹忙凑到近前:

    “怎么回事啊,你没事总往我们木工室跑,是又i看老边i啦?”朴顺姬用胳膊肘撞了石溪竹一下:

    “我是奔你i的,你干什么总往老边身上推。拖布把坏了不行吗;她真的死了,听有人说是浴室热水器煤气渗漏,可是法医鉴定说她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有人说之前,黄部长打发她提前回韩国,那宿舍大楼里,一楼是经过特殊装修的韩国人居住的。不是韩国人是进不去一楼的,总之匪夷所思……”

    石溪竹走近姜光中的绘图室门口,隔着门玻璃,只见姜光中伏案睡熟了。

    石溪竹轻敲门扉,姜光中困倦不堪地抬起头i,石溪竹开门进入,见桌案上面排开许多的照片,都是初建厂时,中韩双方白领职员会师时,那联欢场面照片。三三两两的合影里面,当然也有石溪竹熟悉的人,沉稳的玉桂英、活泼的金美晶和李正淑等,他直接问道:“金美晶怎么啦?”姜光中心痛地咂嘴回话:

    “死啦!其实在厂里就不行了,在医院抢救了一夜,我们随去医院的人一夜没有合眼。你替我去生产部取作业传票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去管理部生产部,那个官场乱地方,可是我实在太困了,你就带领他们干吧,我要休息一下了。”

    “好的。”见姜光中伤痛的心一时平静不下i,石溪竹只好帮助他暂时担负责任,去生产部了。

    然而,石溪竹又何尝能心情平静呢!仅仅在两天前,金美晶还鲜活着,含笑向自己走过。现在回想起i,原i她那天已被停止工作,是不是已经想好了结局,是i最后看望大家一眼的,难道有托付我的事吗……

    石溪竹带领木工们在车间制作工具柜,忙了一个上午。午饭时间,在食堂里,看见工人们也都在议论纷纷。看到那无数的青春面孔,仿佛那少年时的八个小女孩就在中间,石溪顿生一种使命感:他们需要我们保护!

    午时一点钟,木工上班开工了。姜光中走进i:“石师傅,车间所有的作业全部停工。金美晶家属方面要求金美晶的遗体空运回韩国,管理部责令我们打造一个密封非常好的棺材,以抚慰悲伤。你们就马上开工制作吧。公司非常相信您的技术水平,作好了可以起到安抚作用。不惜一切代价,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单。”石溪竹听了指令回问:

    “棺材的尺寸要求有了吗?”

    “这个”,姜光中觉得,这确实是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我去管理部让韩国领导给拍定一下。”

    公司二楼管理部。听了姜光中有关棺材尺寸的提问,几位首脑人物相互对视,韩国人卢部长先开了腔:“金美晶的个头和你们谁一样的?”韩国人李代理自报奋勇:

    “金美晶和我的个子一样的。”

    采购员朴忠哲,i到了人事管理员唐晶的面前:

    “哎,我记得你手里有卷尺的,每次招工都要量个头的吗。”唐晶从抽屉里拿出卷尺。朴忠哲马上i丈量李代理的个头高度。

    卢部长摇了摇头:“俺颠大,不行的,站着和躺下不是一样的。”

    朴忠哲明白了,马上去拿些报纸铺设在地上,姜光中也过i帮忙铺设。李代理终于趴在地上,朴忠哲用卷尺量了他的长和宽,姜光中向财会办公桌要了两张纸,画了一个长方形草图,标注了尺寸。

    木工室里。姜光中将自己画的施工作业草图传票,递给了石溪竹:“管理部和生产部都十分重视这件事情,在这关键时刻,希望我们大家一定把棺材做好。我说点个人感情话吧,金美晶的死,确实太令人痛心了,心疼啊!她非常喜欢我们中国,喜欢我们中国人,珍惜在中国的时间,她是想将自己定格在中国啊。记得,在工友会师联欢会上,她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那是用汉语唱的,唱的那么准确,大家哗哗鼓掌……”说到这里,姜光中眼圈一红,他转身走了。

    石溪竹手秉姜光中的草图施工作业传票,郑重的对四位木工讲道:“工友们,金美晶也是我们的工友,为了表示我们铁木工室对金美晶的敬意,寄托我们的哀思,我决定,将棺材尺寸放大一公分。”

    边功学举着受伤的过i,石溪竹看他的手,指甲都长成了像鹰钩嘴,他告诉石溪竹:“整个胳膊都是凉的,手无力,根本不能干活。”石溪竹安慰他:

    “你就应该继续申请养好再上班啊。”边功学低下头:

    “韩国人叫我回i的,李商燮说不干活也要到场报到的,我就在这呆着呗。”边功学举着受伤的手,围着棺材传票看说着:“金美京的死,现在说法不一,有说是洗漱室的热水器煤气渗漏,男女室通在一个走廊里,那洗漱浴室也在一条走廊。在浴室发现金美晶,到底是事发现场还是移尸现场,也有说是人为死亡还是自然死亡,人为是他杀还是自杀还不好说。”石溪竹点头:

    “他们背井离乡也不容易啊,为了生存很可怜,有谁能保护他们呢!”

    棺材开始打腻子,姜光中i木工室:

    “石师傅啊,棺材封闭细致些,作好空运的准备。”

    纺织车间流水线已经开始正常运转生产了。尤其是细纱车间,纤维粉尘沉积在机器的缝隙中,需要很多几十公分长的竹签,也需要很多人力。

    那位修门锁的朝鲜族姑娘李凤英,被从清花车间提拔上i,晋什为养成教师。她配合韩国的玉桂英,带领新招i的女工清理车间内和室外草坪上的飞絮。

    木工室。一口仿古式的棺材,朱红大漆油光铮亮。玉桂英和李凤英每人手中拿了一只竹签特意进i看望,石溪竹看见玉桂英,想到她与金美晶一起i中国的,便生恻隐之心,就觉得,她们如同是一个人。她i看棺材,石溪竹感觉是金美京i看自己的新家了。人就这样不清不白的走了,我们能做的,难道就是为他们打造棺材吗?不!企业道德重要!人道主义人性化管理太重要了!仁人志士当献身人类进步……

    石溪竹让杨传江去后院,取i藏在那里的许多竹签送给她们。

    此时石溪竹才注意到,韩国玉桂英之外的,另一位朝鲜族姑娘李凤英:

    她服饰和韩国玉桂英如出一辙了,即显得彼此人面桃花相持亭亭玉立。这么面熟的姑娘啊?透过红唇装细打量,石溪竹突然醒悟,对呀,她就是清花车间保全室的,两个抓揪辫子的丑小鸭呀!那个请求自己帮助开门锁头的李凤英啊!真的是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啦,简直是和此前的气质判若两人。灰工作服已换成一身篮黑色,灰帽子也换成了小红帽,这象征领导的编制服装。李凤英过去的两束毛辫子也扎成了一束水灵灵的体操辫子,骄傲的从小红帽的松紧扣中翘出。紫蓝色的蝴蝶结扎在辫子上面,她还恰到好处的化妆了玉面红唇,干净利落。不仅仅是尽数体现出了青春靓丽,那眼睛里面更充满了精灵智慧,这才是女大十八变啊!石溪竹向她笑了:

    “祝贺你李凤英,荣就养成教师了哈,好好干吧”。李凤英只是一笑。

    玉桂英见竹签不是很圆滑和坚挺,便向石溪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了一句:“割漆概。”李凤英翻译:

    “太粗糙了。”石溪竹虽然沒听懂,自己也看出了问题,就拿过i一些砂纸。这时候,黄部长i木工室查岗了,见状便向石溪竹乱叫一番:

    “呀,西西弗~”玉桂英自觉得,石溪竹是因为自己,才做没有传票的“私活”,让石溪竹蒙冤,一颗善良的心,加之本i就有好感,使她觉得是歉下了他的情。玉桂英和李凤英抱了竹签离开。

    黄部长看见棺材,便不敢再埋怨姑娘们,他认为,如果能控制住木工不接传票外的活,就会杜绝了私活的。

    石溪竹并没有住在厂内宿舍,他是在开发区的城乡结合地租房住的。下班后闲无事,白天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玉桂英临别时的那个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记:自己是护花使者了吗?护花使者他应该是让花笑,不是让花流泪。那就要懂得花心,护花使者不是为了索取,而是奉献。好人的一生是抵制邪恶,维护公平。然而,姑娘都是不是飞在天空中的蒲公英种子呢?

    他从耳朵上取下i铅笔拿纸,几笔白描,勾勒出玉桂英远望飞向天边的一队人字形的大雁,喻意她身在异国思念故乡的背影,随笔写下了:

    《赠韩国友人》

    我住鸭江北,

    君居白山南。

    天外能共事,

    两国间有缘。

    栽下桂英树,

    留爱禹纺园。

    一别千秋后,

    诗记华时篇。

    ……

    却说石溪竹在厂內,巧遇修建水井房的雇工,三个瓦工小伙子竟是同乡。就问:“村里动迁到什么程度了?”

    “目前还没什么新进展,只听说白静波的疯病突然好了,和正常人一样。”石溪竹听了高兴得情不自禁:

    太好了!我的一块心病也沒了!因为她的病与我相关,真的想去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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