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回到房中的女子内心并不平静,对于这个地方,她陌生至极,不禁内心暗骂自己的冲动。
是啊,在作出那个决定之后,自己是否真的有思量过其中种种的弊端。显然没有,仅凭自己邪恶的好奇心,当然,还有那一丝傲气,便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吗。
回过神i,侍女采衣仍在房中候着。她这才想起i竟是没有她的使令,采衣一直于房中低首站立良久。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我身体无碍,便不用守夜了。”她看着采衣轻微乌青的眼下,有点可怜她道。“采衣谢姑娘体恤,明日一早采衣再i侍奉您。”采衣说完便退下了。
女子轻轻舒了一口气,取了一方薄被,褪尽鞋袜,在榻上歇下了。她很享受此刻,她享受一个人呆着的时刻。
或者说,更多的是,她需要一个人呆着的时刻,去稍微理一下思绪。
她身无长物,亦无任何擅长的谋生技能,定不能摆脱他人的帮助而安稳存活下i。
这个他人,显然已有了答案。便是咱五王爷了。
然她也清楚,过不了多久,明天就必须要面对他的一切疑惑。那到时候的自己,又该给出怎样的一套说辞呢?
她不善说谎,也不屑于。但是贸贸然全盘托出的话,怕他是当作故事i听罢?她摇摇头,不不不。
思绪竟一时跳跃起i,竟想着刚刚月下的男子,他的一双凤眼让她无法忽略。只轻轻一眼,便将他眼底的光芒尽收眼底。月华轻轻笼罩下的他,竟有给人无数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是值得相信的吧。至少看起i不像是坏人。况且离开这里的话,自己又能上哪里去呢?
她自顾地想着,眼皮也越i越重,就这么于榻上睡着了。想必她真是乏了。
翌日卯时,太和殿前,左相长孙赫与郑老将军相互吹胡子瞪眼的,今日怕是又一场较量。
当今大衡帝国,在京为官的都知道,左相在朝中权利倾轧,朝中不少臣子趋炎附势,已暗中结成一派。
此等风气,在不少言官眼中自是容不得半点的。但能被他们抓到的终是鸡毛蒜皮之小事,凭这点小事就想放倒身为两朝元老的左相,终是蚍蜉撼树。
而郑老将军,更是开疆扩土的股肱之臣,手握六万精兵,其中两万守卫皇城边郊安全,六千养于将军府中,其余的则是安插于边防驻守。兵虎符在手,更是无人敢动将军府上下一丝一毫。
这二人在朝中水火不容之势,让衡桓帝头痛不已,每每遇事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虽然没有动起手i,但唇枪舌战更是滋扰不已。
果不其然,今日的早朝上,面对边疆战士军粮供应有误一事,郑老将军已是气得满脸通红。
都是替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驻守边疆已是每日与漫天黄沙作伴,条件恶劣,如今却粮食补给不到位,于生存又是一个挑战。
负责运输粮草的正好是左相门派下的户部尚书,二人正是辩得面红耳赤之际。
眼前的不合,在桓帝面前差不多每日都上演一次,而此时高位上的段璟桓,眼里满满的不耐烦,眼底更是有,一丝怀疑闪过。
因为每次,迫于朝中的两股势力,他为顾全大局不得有所退让。
这不,此次军饷一事,因没有确凿证据,只能将户部尚书暂且禁于家中,由官兵把守府邸,任何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命大理寺务必彻查此案后,为慰劳军心,又加拨了六万粮草。
早朝过后,段璟桓在养心殿中闭目养神,但眉头愈发紧皱。每每牵扯此等贪污腐化案件,大理寺也很无奈,个中线索一旦深查,就会有一双手在暗处将各路线索逐一掐断,毫不留情。
此次案件过后,又是一条血路在无情的冷器下铺就开i。个中谁将权力与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谁又被当成替罪的棋子?
波涛汹涌的前朝,狼牙虎口力争家族世代荣耀,确保万石家财泽被后世。伴君如伴虎,自是如履薄冰,俯首称臣。
而后世的每一世,何尝不是如此艰难?世人乐于此,实则牢牢困于此罢。
“徐征。备马车出宫。”段璟桓暂时处理完前朝的纠纷,不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i。
“皇上这是?”“五王府。”“嗻。”
他仿佛将昨晚的思绪全然抛诸脑后。是的,他此番前去,不仅是兑现昨夜放下的那一句话。更是因为五弟心思纯良,免落于他人圈套,定要将此女子的身世弄清楚。
他是帝王,他不允许身边出现任何能危急到他的定时炸弹,况且五弟,乃是自己最在乎的同胞兄弟。
他的眼中此刻呈现的,是一抹深邃的蓝,似一汪深潭,隐隐泛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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