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雷火沉默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来握住面前插在地上的刀柄,费力地站起身来,其实此刻他的体力到并没有消耗多少,真正消耗巨大的是精神,二十多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面前惨死,这带给他精神的折磨太大了,若是换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恐怕早已经昏厥过去了。
雷火缓缓地朝着雷鸣军所在的位置走去,此刻那支精锐的军队还剩下六七十个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仅存的安慰了,他一步一步地往前靠近,又忽然在途中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这炼狱的结界怎么还没有消失?”雷火环视一圈儿,发现雪神殿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灰色雾霭,一具具雪白的骷髅驻足在原地,不断的开合着嘴巴,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哈扎库难道根本就没死,可我明明记得用刀将他大卸八块了,而且那绝对不是幻术,他不可能活下来的。”雷火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想要摒除掉刚钻进脑子里的这道想法,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就在他疑惑之际,雪神殿的大门忽然砰地一下合上
了,紧接着那里的空间裂开了一道缝儿,从里边探出一只森白色的手臂,再之后,一个人从其中钻了出来,他赤身裸体,浑身上下都用特殊的颜料铭刻着神秘古老的符文,正是哈扎库没错。
“你果真没死!”雷火缓缓捏紧拳头,盯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哈扎库闻言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差一点儿就死了呢,我想过你会暴起发难,可真没想到你会直接下杀手,毕竟在我的潜意识中依旧认为你是合作者,眼下看来,这雷鸣军于你而言比雪族的王位都更加重要啊。”
雷火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瞪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子之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和怒火。
“好了,炼狱已经彻底降临,接下来就让咱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吧。”哈扎库掀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直接就拿出之前那只号角吹奏了起来,一时间,雷鸣军的阵营之中再次爆发出惊天的痛苦呻吟。
雷火铿锵一声拔出了背后的刀剑,朝着哈扎库冲了过去,眼下他虽然愤怒,可却并没有被愤怒冲昏掉头脑,他知道如今能够救雷鸣军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他
必须趁那支队伍伤亡惨重之前摘下祭祀的项上人头。
哈扎库这一次显然有所准备,他一挥袖袍,顿时面前的灰黑色浓烟就激烈的沸腾了起来,而后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朝着雷火俯冲过去。
雷火目不斜视,一刀斩了出去,无往不利的锋锐刀光毫不费力地刺穿了鬼脸,可是却并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鬼脸上黑烟滚动,很快就将那个豁口给覆盖掉了。
穿透过去的刀光威力不减,可方向却偏差了许多,连哈扎库的衣角都没能够沾到,就朝着不远处的杨小白刺了过去。
杨小白气的想骂娘,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会中枪,他口中飞速的念诵着咒语,临时起意使用了李楚楚曾经传授给他的一道法术。
“天罡八卦步!”杨小白口中轻喝一声,接着他的身躯忽然诡异的扭曲起来,看上去就像一条蛇,他如柳絮一般随风摆动着,脚步轻飘飘地往前跨去,那刀光迎面而上,可是在接触到杨小白的那一刻竟然也扭曲了起来,紧接着刀光直接被弹射了出去,重新飞向了被黑雾笼罩着的哈扎库。
哈扎库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阵法和雷火身上,根本没
有料到杨小白会主动出手对付他,所以这一击正中下怀,他的身躯如同破布麻袋一般从黑雾中飞了出来,雷火那一刀不可谓不犀利,竟然直接将他的胸膛都给刺透了,刺了个前后通透的窟窿来,只是其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流淌出来。
这一幕诡异之极,连杨小白都被吓到了,他狐疑地盯着哈扎库看来看去,那探究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什么试验品。
“那家伙有些诡异,分明还有人的躯体,可是浑身却都在散发着死气,像是一具尸体。”慕千平淡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令得杨小白微微一愣。
“他分明是活着的,怎么会有死气这种东西,鬼千曾经告诉过我,只有人死之后才会沾染上死气,活着的生灵一旦去主动沾染那鬼东西,只会被死气侵入五脏六腑,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丧尸。”杨小白不放过任何机会,连忙开口询问起来,慕千活了无尽的岁月,见过的古怪事儿比他吃过的大米都还要多,问他准没错。
“小子,你还真将我当做贴身秘书了是吧?一有破事儿就要张口问我。”慕千似乎有些微恼,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
杨小白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回答道:“就权当你住我身体里的房租吧,我分文不取,就问你几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慕千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刚才动用天眼通查看了那小子,大致看出了端倪,你猜的没错,他的确没死,可是也并不能说他还是活的。”
杨小白被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语给弄的愣住了,他抓了抓头发,下意识的询问道:“这是何意?你既然说他没死,那他当然就还是活着的,为何你又说他不是活的。”
慕千闻言撇了撇嘴,淡淡的解释道:“愚不可及,身为恐怖宫的传承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逻辑的话来?活着是一种状态,而活本身则是一种笼统的概念,我问你,一个人怎样才算是活的,又怎样才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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