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裴泠都没有上朝,不免给人留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印象,特别裴泠作为一国储君,这样的作为让政敌有了攻击的把柄。
当有没有眼色的人向梁帝进言,裴泠此举大大不妥时,梁帝非但没有怪罪裴泠,反而大大地申斥了进言的官吏。
“你难道不是为人子女、为人父母吗?太子痛失嫡长子,举国悲痛,你非但没有一丝悲痛之心,反而对太子横加之责,真真是没有心肝。像你这般没有心肝、无情无义之人,在朝为官,只怕是天下百姓之祸。革去官职,永不叙用。”梁帝沉着脸说道。
进言之人立刻晕了过去。
梁帝的举动也向大家昭示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再也没有人敢对裴泠因为失子而不上朝之事横加指责了。
裴沂、裴渄心中暗自计较,对裴泠如此得梁帝欢心十分嫉恨。
这件事,经过有心人的传播,自然避免不了传到陈太后的耳中。
陈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对方沁娘说:“曼清丫头失子,哀家也是心疼。”
“太后娘娘看重太子妃,太子妃真是好福气。”方沁娘说。
“沁娘,你跟了我几十年,这种场面话就不要说了。这皇宫之中,总是子嗣艰难,这次曼清失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
后宫之中的恶毒手段方沁娘见多了,陈太后会如此说,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陈太后也曾经是这些恶毒残忍手段的实施者,她方沁娘也是帮凶之一。
“从哀家份例的血燕都给太子妃送去,让太子妃养好身子,她还年轻,将来还是会有孩子的。”陈太后吩咐。
“是。”
东宫中,杨曼清还在月子里,骤然痛失爱子令她十分悲痛,但她并没有如前世一般因为痛失爱子而一蹶不振,想起前世,她被刘嵩打到产,万念俱灰的她,一把大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今生,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没有能够平平安安降生,但她已不是前世那个孑然一身、生不如死的杨曼清了,今生她有裴泠,她知道,无论她如何沉沦,裴泠都会托住她,同样的,裴泠也需要她,她知道此刻裴泠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她少,若是她自寻短见,也是对裴泠的不负责任,况且,大仇未报,她不能垮,此刻,杨曼清反而想要快快养好身体,查出害她的人是谁。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怀孕之后一直都十分好,每次太医请平安脉都说脉象无异,骤然失子,她与裴泠都知道是有人暗害,但这双幕后黑手是谁,她却不得而知,也没有头绪。
锦心端着一碗汤进来给杨曼清,自从杨曼清失子,锦心就一直在宫中侍奉杨曼清。
“倒是让你日日在宫中侍奉我,家里的事都没空去操持。”杨曼清对锦心说。
“姐说的哪里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姐更重要。”锦心说道。
“姐喝汤吧,喝了汤水,睡一觉,身体会舒服很多的。”
锦心将汤羹端给杨曼清,正在此时,裴泠走了进来。裴泠自然而然地从杨曼清手上接过汤碗,又亲自试了试温度和口味,才一口一口地将汤喂给杨曼清喝。
锦心自叹不如,论对杨曼清体贴入微、细心周到,他不如裴泠多矣。
杨曼清没有胃口,但为了能尽快恢复身体,还是将汤羹吃完,裴泠很满意,吩咐道:“赏这个做羹汤的婆子,将来,谁做的饭菜合太子妃的胃口,孤皆赏。”
不知为何,杨曼清突然想哭,顿时就红了眼眶。
“怎么了,愔愔,可是哪里不舒服。”裴泠一面紧张地问道,一面想要查看杨曼清的身体。
“不是,五郎,我没事。”杨曼清压住紧张的裴泠。她红了眼眶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裴泠的陪伴,她的心变得很软很软。杨曼清轻轻抚摸着裴泠的脸。短短几天,裴泠的脸消瘦不少,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更加突出,眼睛下方也是乌青的,即使裴泠顾忌杨曼清的情绪,将自己的痛苦掩藏地再好,也掩饰不住满眼的疲惫和伤神。
这些日子,裴泠一直在追查伤害杨曼清和孩子的真凶。
“愔愔,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我以为东宫已如铁桶一般,却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了伤。”裴泠自责道,杨曼清觉得有泪光在裴泠眼中闪现。
“人防不胜防,五郎,你不必自责。只是如今我们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害了我们的孩子,才能对得起我们这未出世的孩子。”
裴泠将杨曼清搂入怀中,承诺道:“会的,一定会的,我裴泠发誓,定要将害我妻子孩子之人碎尸万段。”
“愔愔,与我一起,总是让你一直受伤,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裴泠有些落寞地说动。
“怎会。”杨曼清双手捧住裴泠的脸,温柔安慰道:“我的五郎是我的大英雄,怎会没用。”杨曼清的泪落了下来,她心疼裴泠将失子的全部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她知道不关他的事。
“愔愔,我亏欠你太多。”裴泠说道,最近,自责和沮丧的情绪将他深深包围着。
“我们夫妻之间,不说亏欠。”杨曼清郑重地说道。
“若你觉得亏欠,便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不,我要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皆是我杨曼清的丈夫,好不好?”杨曼清轻轻吻了吻裴泠的唇,却被裴泠重重的回吻。
良久,裴泠才放开即将要窒息的杨曼清,说道:“生生世世,你杨曼清皆是我裴泠的妻子。”
“一言为定。”杨曼清与裴泠说道。
“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凶手的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裴泠说道。
“是东宫里的人做的,还是东宫外的人做的?”杨曼清问道。
“还没有头绪,但东宫里的人都知根知底,若说是他们做的,可能性又不大。”裴泠说道。
“有点耐性吧,我们不能为了查出凶手,就滥杀无辜。”杨曼清说。
“自然是如此。”裴泠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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