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给了濯水和锦心天大的恩典,特准锦心从东宫出嫁,秦嬷嬷带着锦心向裴泠与杨曼清跪了又跪,拜了又拜,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杨曼清本想阻止两人,却被裴泠拦住了。
“你若是不受秦嬷嬷与锦心的叩拜,她们一辈子心中不安。”
杨曼清被裴泠一语点醒,便也由着秦嬷嬷与锦心去了。
到了锦心婚期的前一晚,锦心突?然抱着被褥到杨曼清正房中为她值夜。
“你怎么来了?今夜不是安排了其他人值夜吗?”杨曼清十分讶异,明日是锦心的大日子,为了让锦心休息好,杨曼清特意吩咐了,今夜不需要锦心值夜。
锦心没有说话,开始低头铺被褥。
“怎么不说话?明日是你的大日子,你今晚为我值夜了,明日哪有精神头,该不漂亮了?新娘子最怕不漂亮。”
“本该今夜值夜的宫女呢?”杨曼清以为宫女偷懒,语气有些不悦。
杨曼清素来温和,如今露出不悦的语气,足以让宫婢们胆怯,纷纷跪下,不敢接话。
“姐,是奴婢要来给您值夜的。”锦心赶忙解释道。
“怎么了?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今晚不好好歇息,明天该顶个大黑眼圈了。”杨曼清笑着说道。
锦心望着杨曼清,杨曼清总是这么温柔,对她这么好。
“我舍不得姐,今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为姐值夜,想今晚最后为姐值一次夜。”说着说着,锦心的语气就带上的哭腔。
听锦心这么说,杨曼清也是心头一酸,眼眶马上就红了。
从前世起,锦心就一直陪着杨曼清,加上此生,整整陪了杨曼清三十多年了,杨曼清与锦心在一起的日子,比陪了的还要多得多。锦心对于杨曼清来说,与其说是姐妹,不如说是女儿。杨曼清完全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操心着锦心的一生,否则不会看了又看,才决定将锦心嫁给濯水。
“傻姑娘。”杨曼清摸了摸锦心的头。
“姐,都是奴婢不好,害您难过了。”锦心看杨曼清的眼眶红红的,内疚地说。
正在此时,裴泠走了进来,看到主仆二人眼睛都红红的,便打趣道:“诶,怎么都变成兔子了?”
裴泠这一打趣,成功打破了屋内原本伤感的气氛,杨曼清、锦心两人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杨曼清思索片刻,走到裴泠身边,与裴泠耳语两句,裴泠看了看锦心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书房。
锦心看着裴泠走出去,有一丝丝不解。
“今晚太子殿下去书房睡,你与我一起睡。”杨曼清朝锦心眨眨眼睛。
“这怎么行。”锦心接连摆手。
“怎么不行?”
“奴婢不敢僭越,更不敢委屈了太子殿下。”
“自我们便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如今你要和我生分了不成?”
杨曼清回忆起崔氏死后,她退居别院的日子。寒冷的冬天,庞氏愣是不给她碳火,她冷的瑟瑟发抖,最后是锦心暖了被窝,再让杨曼清躺进去,她才好受些。那些日子,她总是和锦心睡在一床被子里,她体寒,经常手脚冰凉,而锦心却像个暖炉一般,温暖着她,陪她熬过那个寒冬。更别说前世的事了。
“那太子殿下怎么办?”
“他都不委屈,你替他委屈什么。”杨曼清笑着说。
“走吧,听我的。”
两人躺在床上,各自裹着锦被,就如同普通的姐妹闺蜜一般,天南地北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锦心数度落泪,还是杨曼清半是玩笑半是安慰地说道:“快别哭,现在哭了,明早眼睛可要肿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公作美,濯水与锦心大喜的日子风和丽日。
因为是杨曼清的贴身侍女出嫁,因此宫中的许多低位妃嫔都来道贺,而慧贤夫人傅敏君都遣人送来了贺礼,濯水与锦心的婚礼,显得十分体面。
一大早,锦心就由宫女们服侍着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杨曼清和秦嬷嬷则全程坐在边上看着,心中充满着喜悦。
待锦心全部梳妆打扮停当,杨曼清就走上前去,又仔仔细细为锦心检查了一番,确认一切妥当后,笑着说道:“真好看。”
站在一旁的秦嬷嬷,看着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既激动又不舍,眼睛是红了又红,最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又赶忙用撒子将泪水拭去。
“嬷嬷该高兴才是。”杨曼清安慰道。
“是,是,老奴是高兴。”杨曼清知道,秦嬷嬷这是喜极而泣。
“嬷嬷有什么贴心的话,快和锦心说吧。”杨曼清说。
“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切切要收起自己的性子,不可再如做姑娘时候一般任性。你上头没有公公婆婆,但也不可放纵,要好好伺候自己的夫君。”
杨曼清会心一笑,秦嬷嬷果然还是秦嬷嬷。别人家嫁女儿都是偷偷告诉女儿,该怎么拿捏住自己的丈夫,秦嬷嬷却郑重交待锦心要好好服侍濯水。
锦心却没有如同过去一般对秦嬷嬷的说教不耐烦,而是郑重点了点头,答应道:“娘,女儿知道了,您也要好生保重身体。”
“我你放心,过好自己的日子。”秦嬷嬷说道。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嬷嬷的。”杨曼清承诺道。
正在此时,外头的宫女欢天喜地地跑进来禀报:“新郎官来了。”
“姐。”锦心跪下来,给杨曼清磕了头,拜别杨曼清。
杨曼清拉住说道:“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
“姐。”锦心还未说什么,却已经哽咽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一遍遍得喊杨曼清“姐。”
杨曼清亲自为锦心盖上红盖头,秦嬷嬷扶着锦心出了房门。
濯水由几个好兄弟一起陪着前来接亲,濯水一贯穿黑色衣裳,今日一身喜庆的新郎官装扮,显得十分阳光和精神,濯水的眼睛亮亮的,一直盯着同样一身红色嫁衣的锦心。
“新娘子来咯。”
一听这话,濯水脸上立刻绽放出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秦嬷嬷亲自将锦心的手交到濯水手中,杨曼清明显看得出濯水的手是颤抖的,这份欣喜和激动,杨曼清完全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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