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选
且说江大富那边。
围观的人散了后，江大富眸光阴鸷的瞪了江翠儿一眼，随即便气腾腾转身进屋去了。
江翠儿战战兢兢跟在后面，眉眼低垂，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进到屋里，只等马兰花把门关上，江大富腿一抬，便猛地踹了江翠儿一脚。
江翠儿早料到江大富会朝她动手，然料到又如何，江大富的性子，你逆来顺受便罢，若敢反抗，他只会变本加厉，给你更多苦头吃。
结结实实挨了江大富这一脚，江翠儿当下便跪倒在了地上，疼痛从膝盖处传来，她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倒是马兰花，虽说江大富在家里打人，或者说是打江翠儿，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了。
可在她看来，今日江翠儿已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丢那么大脸不说，来的时候还
被人绑着手，可想而知，她得多委屈。
这在外头被外人欺负了，他们没给她讨个公道便罢，回了家了，自家老子又对她拳打脚踢。
到底是自家闺女，再看她这会子明明委屈的不行，也只默默忍受，马兰花瞧在眼里，着实不是滋味。
从来都是以夫为天，向着江大富的她，难得的站出来替江翠儿说了句话。
“翠丫头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打她作甚？咱们自家闺女，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马兰花一边说着，一边急急朝江翠儿走了去，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了起来。
江翠儿顺势靠在马兰花身上，哀哀的呻吟了两声。
然江大富却像是铁石做的心肠，江翠儿这般作态，他非但不心生怜惜，反而还冷哼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你去老东西家里探个情况，可你瞧瞧你都干的啥事儿？谁让你去招惹江小渔那丫头的？招惹了便算，还要老子给你背锅擦屁股！”江大富说到这里又气性上来了，猛地上前两步，作势又要朝江翠儿动手。
江翠儿低着头，不闪不躲，只紧紧地拽着马兰花的衣裳。
马兰花见了，不由得眼眶泛红，双手大张，她母鸡护崽似的挡在江翠儿面前，哽咽着道：“翠丫头咋说也是你闺女啊，她如今已经晓得错了，你若真要打她，你便连着我一块儿打罢！”
江大富高高举起右手，见马兰花铁了心不肯让开，他恼怒的叹了口气，皱起眉头，粗着嗓子道：“你便惯着她罢！从来无法无天，不晓得轻重，周家那样好的亲家都能被她折腾没了，若不然，今儿这事咱们还能寻周家求求情。可如今…”
江大富看着江翠儿的眼神蓦的变了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微沉，审视似的将江翠儿打量了一番。
随即，他意有所指的道：“日前听说，李家沟的屠户在给他儿子找媳妇，聘礼是这个数。”
说着，江大富伸手比了个二，又握成拳。
马兰花愣了愣，迟疑的看向江翠儿，像是征询她的意见。
毕竟，方才她也在外头，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江小渔既然放出话来了，那接下来的两日内，若是他们没能把钱还上，后果可想而知。
十四两不是小数目，虽说跟江大贵他们已经分了家，但这个家里，钱却不归她管，仍旧是捏在婆婆周氏手里。
她并不晓得周氏手头能拿出多少钱，不过，她从前带过来的嫁妆都没怎么动，虽然也没甚值钱物件，但她寻思着，换成钱的话三五两还是有的。
若是翠丫头能嫁过去那李家沟，这事儿倒称得上迎刃而解，甚至他们还能余下几两。
李家沟的屠户，江翠儿从前也听说过。
他儿子是个傻子，还瘸了腿，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话都说不清楚，时常留着哈喇子。
要她嫁去这样的人家，给这种人做媳妇，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爹，娘，李家那傻子都二十好几了，连衣服都穿不好，话也不会说，你们这是…你们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江翠儿原还想着便如往常一般，让江大
富撒了气便好。
结果，乍听他提起这茬，且马兰花也盯着自己看，她当下就急了。
“这就叫把你往火坑里推了？你一个嫁过人的弃妇，你有什么资格好意思嫌弃别人？”江大富嗤的一声，冷眼望着江翠儿，“我告诉你，今儿江小渔那丫头的话你也听见了，反正，你老子我是不会去那牢里吃牢饭的，家里也拿不出这许多钱，眼下要么你答应嫁过去李家沟，要么…”
话至此，江大富稍顿了顿，他斜睨着江翠儿，冷笑道：“咱镇上生意最好的妓院是百花楼还是丽春院？可惜了你不是雏儿，价格上怕是会低上那么些，不过你脸蛋生的不差，勉勉强强约莫也能卖个好价钱。爹也不为难你，是要给李家沟的傻子做媳妇，还是想一双玉臂千人枕，老子让你自个儿选。”
话音落，见江翠儿脸色煞白，满是愤恨的瞪着自己。
江大富不屑地哼了一声，丝毫不以为意，还好脾气的劝江翠儿道：“要老子说，与其去那秦楼楚馆做妓
子，看人脸色度日，不如去李家沟搏个前程。那李屠户家里头可比你从前嫁的周家还要殷实的多，他又只这么一个儿子，你把他儿子照顾好了，旁的也不必管，等他老了，那些东西可不就都成你的了？”
双手握拳，指甲陷进肉里却毫无所觉。
江翠儿颤抖着唇瓣，死死地盯着江大富，然到底没再争辩。
争辩了又如何？
江大富决定了的事情，哪里是她能改变的？
说的多了，等待她的，怕又是一顿毒打。
只是，她当真好不甘心！
当初犯事借钱的也不是她，如今打伤老江头跟江小林的亦不是她，凭什么到头来，这一切的一切，要她来偿还？真是可笑！
她何其无辜？
嫁给个傻子做媳妇？
去秦楼楚馆做那以色侍人的低贱妓女？
不！
她不要！
这两样，她一个都不会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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