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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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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各显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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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诚自升任大理寺卿后,每每在朝堂上奏报案情,必会掀出一连串儿的故事。

    所以如今只要他在朝会上一出声,众臣的心就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倒霉的事儿会落到自己头上。

    哪知道,他今日一张口,竟说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陛下,臣与州太守蒋知光乃昔日国子监同窗,并同年入仕为官···”

    “嗯。”赵泽闷闷的哼了一声,算是表示他早就知晓他们的关系。

    “因着臣与蒋太守的这层关系,臣妹与他的胞妹也时常往i,关系亲密。前几年,臣偶然间听臣妹提起,蒋太守的胞妹在出嫁后,屡屡遭受夫君虐待,甚至被其失手打死,这···”

    赵泽听着薛诚在朝会中如妇人一般闲扯,大为不满,厉声打断了他:“薛寺卿,这是文德殿的朝会,不是你家的内院儿。这种妇人间的闲事不需要拿到大殿上i说。”

    “回禀陛下,臣正是认为此事与今日朝会廷议有关,这才特特提起。因那虐待蒋氏致死的夫君,正是引得两位殿下方才一直争论不休的国子监祭酒——葛常忆!”

    本对薛诚颇为不满的赵泽一听见这话,眼神中登时放出了光彩,急道:“你说什么?”

    “简直是荒谬绝伦!”刑部尚书葛常怀立即站出i冲着薛诚怒道:“薛寺卿也是主管刑律的,怎可在这文德殿中随意污蔑朝廷命官!”

    “葛尚书···”怀王赵沅想要出声喝止葛常怀钻进穆王的圈套,可惜为时已晚,满殿朝臣见到他这副气急败坏的嘴脸,心中皆已认定薛诚方才所言必为事实。

    薛诚轻轻冷笑了一下,慢慢道:“葛尚书,臣正是怕冤枉了葛司成,还曾专门去信给蒋太守详问此事。据蒋太守在回信中所言,不仅他的胞妹蒋氏是被葛司成虐待致死,他本人还在三年前上书给御史台,状告国子监祭酒葛常忆纳妓为妾、殴杀发妻等罪状,却始终未得到御史台回复。”

    “这不可能!”葛常怀眼瞅着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辩解道:“回禀陛下,臣任御史中丞期间,从未接到过州太守的状告。薛寺卿这分明是在污蔑臣,以图对臣兄弟不利,请陛下明察!”

    “陛下!”薛诚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松口,“如今始告之人蒋知光尚在州任上,陛下大可令其回京做供,一切真相自会大白!”

    “启禀陛下,臣早前收到军报,州范围内起了小股盗匪,州府近日正在全力剿匪。此时将其太守调回京中,只怕是不大合适。”兵部尚书吴邈及时站出i为同党解围。

    “回禀陛下,臣今日也正要回禀此事。”站出列说话的,是如今枢密院的长官,同知院事崔凯,“州境内的小股盗匪近日已被当地禁军剿除,匪首已然毙命,剩余匪徒是否需要押至京城候审,特请陛下旨意。”

    古有“三英战吕布”,今有“二王斗尚书”。

    那些干瞧热闹的官员们,眼看穆王与越王的人将这张网织的如此细致,使怀王的人连个缝隙都寻不出,心中不免颇为赞叹,都在暗中议论这班权臣们为了互相倾轧,实可谓“八仙过海、各显弃能”。

    赵泽见大臣们你i我往这斗成一片的局面,心中甚是愉悦。

    他在幼时就曾听先帝讲过,为人君者,若是臣下齐心,则君危矣,若是臣下独大,则君亦危矣;为君者,善制衡,臣下相斗,君上佯迷,方能保君之江山久存。

    赵泽专门在穆王与怀王之中推出一个越王,就是他君上制衡的手段。

    如今,见自己布下的局已初见成效,他心中怎能不高兴,且愈发觉得,这皇帝当出些许滋味i了。

    赵泽装出一副正在深思熟虑的模样,惹得满殿朝臣均敛息以待,只等他端足了架子,才开口道:“既如此,那就令州太守蒋知光亲自押送匪丛回京,一i向枢密院回报剿匪之事,二i、把他跟葛常忆的案子也再理理清楚。”

    “越王正做着科考的主审,不易再过问刑案。这葛常忆的案子就交给门下侍郎主审。张枫,你带着···”赵泽在几个刑名衙门之间扫了一圈,最终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正躲在边角的韩忠身上,“你带着建业府尹,把葛常忆身上的这些个案子全都弄弄清楚。”

    “国子监祭酒葛常忆,因有人状告其以权谋私,纳妓为妾等事,先暂押府中待审,一概人等不许探视。刑部尚书葛常怀,仍旧可以正常上任刑部处理公务,但不得插手此案。如遇建业府差人i问,需配合查案,清楚了吗?”

    赵泽目光锐利的看向葛常怀,葛常怀赶紧躬身道:“臣清楚陛下之意,谢陛下!”

    “好了,说说别的事儿吧。越王,文武省试准备的如何了?”赵泽语气调快地转变了话题,那殿中众臣便也都只好跟着官家,开始讨论科考的一应事项。

    今日专门躲在太府寺卿身后的建业府尹韩忠,此时就像霜打了的白菜一般,灰头土脸。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丢出去的包袱,居然还能绕个弯儿又找回i,这个案子,是要绝了他的官路啊!

    散朝后,怀王府中。

    怀王赵沅咬牙瞪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葛常怀,都不知道该从何处骂起。

    “殿下,此次实在是属下兄弟的错,他不该贪图小利,偷盗试题去卖,就算拿去卖了,也不该做的如此粗陋,被越王和官家抓到了把柄。属下替他给殿下磕头了,求殿下救救他吧!”葛常怀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哐哐”的连声磕头。

    “救他?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思让本王去救他?你自己的性命都被穆王攥在手里啦!”赵沅指着葛常怀,愤恨的斥责道:“你既知你这个兄弟是个扶不上墙的,平日里就该好生阻喝着些,知法犯法、偷盗科考试题是多大的罪名啊,砍他脑袋都不算过分!还有,他娶了蒋知光的妹妹竟然还敢纳妓为妾,简直是自寻死路!那蒋家是什么人家,祖上几辈都是声名顶顶的清流文人,跟薛家是八拜之交,你弟弟···你弟弟弄死了人家女儿,人家这次不把你们兄弟一起咬死怎肯罢休!”

    葛常怀惶恐的爬到赵沅脚边,泣声道:“殿下,请殿下看在属下一家子都为殿下效力的份上,救救属下,救救葛家吧!”

    赵沅看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跟前哭的涕泪满面,心中也很是不忍,略思片刻,将葛常怀轻轻扶起,温和的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能不救你吗!只是有一事你要清楚,事已至此,你弟弟和你,本王只能救其中一个。”

    葛常怀眼中闪着水光,似懂非懂的望了赵沅半响,突然语气坚定的说:“一切听凭殿下做主,属下无有不依!”

    赵沅听他肯这么说,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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