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的营地是一顶顶乳白色的帐篷,偶尔有身着制式服装的使徒进出。
铂毅和欧澄古庭风三人逐渐走向营帐,慕雪的嗓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直接走到最里面的那座悬挂着六芒星标识的帐篷就行了,老师在等你们。”
三人相视一眼继续前行。
圣殿营地的氛围和风暴骑士团的氛围完全不同,这里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隐约能听到细微的低语,让人的心境都逐渐安宁了下来。铂毅盔甲上的紫色魔能和空气中的乳白色光晕交织在一起,变得躁动不安。
铂毅走到那座门帘上悬挂着金色六芒星的帐篷前,停下了脚步。
“进来吧。”帐篷里传来温婉馨的嗓音。
掀开白洁的门帘,铂毅惊讶地发现,地面上铺着一层明黄色的丝布,上面勾勒着密密麻麻的乳白色符文,那些符文呼吸般莹莹发光。房间中只有一张乳白色的圆桌置于中央,温婉馨和慕雪围绕着圆桌静静坐着。一走进房间,他们就能感到全身被暖意包裹,那种感觉像是温柔的抚触——看来这是脚下符文布的效果。
“打扰了。”铂毅微微躬身道。
“坐吧。”温婉馨眯眼看着铂毅盔甲上缠绕的紫黑色气流,随后目光转到了铂毅身后的长戟。
欧澄和古庭风在铂毅左右两边坐定。温婉馨依旧穿着那件朴素的白色长袍,盘着的头发有发簪穿过,看上去淡然而华贵。一边的慕雪,还是一幅漫不经心的神情,她依旧是习惯性地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思考着什么。
“很高兴团长能平安归来。”温婉馨顿了顿,“不过,你的情况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是的,不过暂时没有大碍。这些紫色的魔能一直黏在我的盔甲上,我感觉很……不好。圣殿认识这种奇怪的魔能吗?”铂毅犹豫了一下问道。
温婉馨看向了一边的慕雪,慕雪睁开深邃星空般的双眸,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寒冷,恐惧,还有绝望。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灵力。老师……”
温婉馨心神一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团长,你能够抵御这种魔能的侵蚀,是因为你背后的诸王之刃吗?”温婉馨问道,她注意到了铂毅盔甲上的蓝色魔能在抗拒侵蚀。
铂毅神色中掠过一丝惊讶,他之所以一直保持诸王之刃的展开形态就是用利用诸王之刃的四重魔能抵抗侵蚀。他没想到温婉馨既看出了原因,也认出了诸王之刃的真容。
“是的……只是,阁下是怎么认出这把武器的?据我所知,诸王之刃已经尘封数百年了。”铂毅疑惑道。
“我在至高议会的时候,兼职过圣殿图书管理员。”温婉馨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心里明白,只有雄狮一族的现任族长才有权调用诸王之刃。作为苍蓝帝国曾经的第二家族的族长,铂毅却屈居一个骑士团团长,这是温婉馨完全没想到的。
“好吧,请问圣殿可以帮忙化解这些紫色魔能吗?”铂毅问道,“或者,说说你们对这种魔能的了解?”
“团长,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并不能完全确认这种魔能是什么。但我猜测它是逆审判——魔魂。”温婉馨说道。
“魔魂?”铂毅重复了一边。
“是的,禁书中记载,神界的圣灵降临凡间赐予使徒审判、命运、生命三种灵力。但部分虚空渗透到了凡间,纯粹的虚空分化成了三种逆灵力。逆审判——魔魂、逆命运——黯灭、逆生命——血蚀和邪蚀。暗裔就是被邪灵腐化的,逆命运的使用者。我们圣殿证实了逆命运的真实存在,只是……逆审判万年来一直没有进入我们的视野,以至于我们一度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温婉馨答道,“但你身上的这种魔能,似乎符合逆灵力的特征,但不属于黯灭和邪蚀。所以它很可能就是。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染上了这种力量吗?”
铂毅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温婉馨的神情让他知道,情况比他想象的严肃的多。
“那个答应和我们合作的暗裔不打算交出下毒的人,所以我攻击了她。但我快得手的时候,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暗紫色的眼睛。然后我就被这种魔能风暴击退了,不过召唤那只眼睛的人,既没有出现也没有追击我。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铂毅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
古庭风和欧澄听到了铂毅的叙述,心情顿时沉入谷底,看来团长确实失败了……这样的话,高阶团的骑士们……
“暗紫色的……眼睛?”温婉馨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你还能回忆出别的细节了吗?”
铂毅想了想,微微摇头:“那只眼睛出现前我看见前面的空气中出现了很多紫色裂缝,别的,我也记不得了。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
“施法者并没有继续追击可能是因为这种术式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露面的必要……或者说,她并不想要致人死地?只是在威慑我们?”温婉馨自言自语道,“可是,我也没有从哪本古籍中见过有什么能够召唤一只紫色眼睛的单体术式。”
“如果真的是逆审判的话,我想需要应该和逆生命一样。想要消除它的影响,应该需要同种强度的审判系灵力。”温婉馨说道。
“魔能强度属于破格的十三阶。”慕雪补充道。
“十三阶审判灵力?那不是圣地执法官才拥有的魔能等级吗?”铂毅立刻反应道,“可是,圣殿执法官不都是……”
“没错,执法官确实都陨落了,即使是至高议会的议长,也不具备执法官的力量。”温婉馨点头道,“不过团长你不用着急,你现在的状况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你似乎暂时不能使用诸王之刃的力量了,如果外放诸王之刃的魔能,守护你身体的魔能会减弱,我想你是明白的。”
“这么说,我身上的魔能腐蚀,完全没有化解的办法了吗?“铂毅问道。
“确实拥有十三阶魔能的人,奥格丽萨还有一位。不过,她在圣都奥格丽萨之心的顶层。”温婉馨微微思索道。
“你指的是你们圣殿的大主教?”铂毅答道。
“嗯。”
铂毅自嘲地摇了摇头,大主教在整个奥格丽萨都是传说一般的存在。除了至高议会和执法官,就算是圣殿的教长也毕生难见到她本人吧,更何况他一个苍蓝帝国的外人?显然温婉馨的信息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价值。
“不过,并不是只有人类才拥有审判灵力。团长听说过守护巨龙的传说吗?”温婉馨问道。
铂毅眼睛顿时一亮:“阁下指的是,天之封锁的圣龙?”
“没错。审判龙王——琰,它的宫殿在天之封锁的最西边,离奎林帝国的领地非常接近。”温婉馨答道,“靠近艾琳尼尔河的断崖,触摸到天空的金色宫殿。”
“琰……”铂毅喃喃道,他随后站起身向温婉馨微微鞠躬:“多谢。”
温婉馨微微摆手道:“那么散播瘟疫的暗裔,团长见过她的真容了吗?”
铂毅叹了口气说:“我在追击的路上受到了大量血喉士兵的阻击,我到血喉塔的时候,两个暗裔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看来去那个欺骗我们的暗裔取胜了。但我并没有见过另一个暗裔的真身。”
“看来情况真的很不妙。”温婉馨眉头紧锁:“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又要失去暗裔的踪迹了。瘟疫的问题可能已经解决了,不过那个暗裔到底是怎么处置她的同族的,我们完全没有消息。慕雪……”
慕雪微微摇头:“似乎暗裔都使用了特殊的隐匿手段,我的精神探测完全无法感应到她们的存在。”
“我要的并不是暗裔的踪迹,而是血喉堡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温婉馨说道。
慕雪微微点头,她的眼眸中编织出一张张无穷变换的网,随后她喃喃地说道:“我看到了……篝火、熏肉。血喉堡……似乎是在狂欢。”
“狂欢?”温婉馨疑惑道。
“嗯,他们是在庆祝入侵者的逃离。那些被植入瘟疫之种的士兵也似乎恢复了健康的状态。”慕雪答道。
“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你们应该不会遭到血喉堡的袭击了。”温婉馨说道。
“好吧,这是个好消息。现在我们只要治愈那些感染的士兵就行了,等待军队里的疫情完全稳定,我们骑士团大概就要撤离了。”铂毅说道。
“但是,团长,散播瘟疫的暗裔不除掉的话,这种灾难可能在别的地方再次发生。”古庭风开口道,他的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铂毅。
“我明白,所以离开前,我决定还是去血喉堡搜索一下暗裔的踪迹。”铂毅说道。
“可是,团长你现在……还是我去吧。”古庭风坚决地说道。
正当铂毅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温婉馨发话了:“稍稍打住。团长,你们有想过,暗裔为什么要散播瘟疫吗?”
“为了在帝国边境制造骚乱?”铂毅脱口道,不过他说完后,眉头顿时皱紧了。他总感觉,有点不对。
“暗裔是曾经的艾尼维亚帝国的统治者,他们回归的话,一定会想要夺回自己曾经的统治地位。不过他们不去拉拢现在正四分五裂的艾尼维亚各大部族,却先感染血喉部族的军队,通过瘟疫骚扰苍蓝……这真的,没有问题吗?”温婉馨说道。
铂毅无言以对,确实,他们现在根本不了解暗裔制造这场瘟疫的真正原因。而且,真正解决瘟疫的,并不是风暴骑士团,更像是……暗裔的内斗。想到这个,他不由感到脊背发凉……这群疯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团长,恕我直言,我并不建议你们再冒险回血喉堡了。你的骑士团这这一次到底损伤了多大的元气,我想你心中很清楚。那个紫色眼睛的术式,你能够再抵挡一次吗?就算你能,你的部下可以吗?而且瘟疫被暗裔自己消除,她们更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血喉堡。”温婉馨冷静地说道。
“谢谢阁下提醒。”铂毅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她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我们完全不了解……”见证过暗裔手段和力量的铂毅,心中无比忌惮。
“如果再有任何暗裔造成的异变发生,圣殿会第一时间追查。”温婉馨说道。
铂毅抱拳道:“多谢。”
“嗯。”
“我还是想问……他们的病情,圣殿真的束手无策吗?”铂毅有些不甘地问道。
温婉馨闭上眼眸微微摇头。
“那么,我们就不再叨扰了。”铂毅咬了咬下唇道。
“请回。”
欧澄和古庭风跟在铂毅身后离开了帐篷,他们的脚步都无比沉重。
温婉馨目送他们远去,自言自语道:“逆审判……吗?”
“老师你担心的是……”慕雪说道。
“没错,如果真的是逆审判的话。暗裔的想法很可能就是,在奥格丽萨制造出真正的虚空。”温婉馨眯眼道,“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大规模的瘟疫呢?这和虚空也有关联吗?暗裔的想法,还有他们内部的矛盾,看来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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