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体要从乔诗雨开始
我在湖南商学院的同班同学乔诗雨是邵阳人。邵阳,曾经叫“宝庆”,离长沙4公里,现在三时就可以到,当年要七八时。时候,我和老爷子在东风剧院看过一部张瑜演的电影叫《知音》,除了感叹凤仙的美,我更多钦佩蔡锷那种悲剧英雄的气概。出了影院,老爷子告诉我大英雄蔡锷是湖南宝庆人,我立刻自豪起来。
能把“邵阳”和“宝庆”联系来,有赖乔诗雨。当她告诉我她是邵阳人时,我对其产生了好感,下决心向其下手。一般在长沙读书的外地女生大多有想家和孤独之症,这都是本地男生容易得手之所在。我不例外,先从聊蔡锷开始,再加入诸多关怀、体贴、恩惠。几番“无微不至”下来,我校成绩最好,身高在一米六七的长相一般的乔诗雨被我搞定。那时候的我不懂怎么欣赏女孩,当年的媒体也没太多渲染女性关于胸与臀的身材,更谈不上对我这种刚成年人构成教唆。我只懂乔诗雨会读书,单身,邵阳人,不是长沙妹子,这皆是对我来讲最大的诱惑。现在想来,人还是单纯些好。不像我在90年代末毕业后,进入社会后,媒体放开后,懂得了太多:什么叫丰满,什么叫姐,什么叫花姐,什么叫妈咪,什么叫出台,什么叫“陀腿”(找情人之意)。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应老爷子的意思去他指定的国企上班,而是跟人合伙做起了饭店生意。老爷子气得半死,老娘和乔诗雨帮我轮番劝罢,老爷子才出手对我进行帮助。大学期间我就曾向乔诗雨表示我要做富豪的理想,得亏被商品经济冲击下的乔诗雨用支持表示对我的爱。乔诗雨大学期间迷恋韩剧,自学韩语,级别不低,以英、韩语双语水平毕了业,毕业后进了一家韩国人在我们这边投资的企业,工资不低。于是,我风雨飘摇地做着生意,乔诗雨循规蹈矩地上下班。感情表面稳定,没什么大的问题发生。
000年大年三十1点1八分,我和我的大学同学——怀有两个月身孕的乔诗雨在富丽华大酒店举行了婚礼。一大早我和迎亲的队伍到红旗区乔诗雨的家中接到她,不似别人在城内转一圈,而是着婚服到芙蓉路的绿茵阁旁的民政厅领了结婚证,两人甜甜蜜蜜地再奔入婚礼的殿堂。
选择这个日子,是乔诗雨之意。
她说:“老公,所有黄道吉日都比不过春节,全国人民都在帮我们庆祝,况且大家那时候刚发完年终奖,有的是米米打红包。”
我说:“老婆,你好灵泛,但为什么不放在大年初一,那样还正点些。”她说:“老公,谁会大年初一去赴婚宴啰,都是亲戚聚会。”
我说:“老婆,高明,大年初二、初三还不好些。”她问:“老公,为什么?”
我说:“跟得搞二婚三婚样的,老婆。”她说:“老公,那确实。”
9岁的我走入婚姻,没什么心理准备,要不是指腹为婚(指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我结婚),我恐怕会向后拖上几年。用长沙话说,叫“崽催爹结婚”。结婚的头几月,我像所有婚姻里的年轻人,所有同居过几年后走入婚姻的年轻人一样没什么特别感觉,唯一感觉是有要当爸爸的兴奋。学别人尽量早回家,尽量帮着诗雨做饭做家务,虽然都是我之前不愿意做的,但那时感觉极蜜地在过新房里的每一刻。后来,我才明白,女人的孕期是对男人最大的考验。她的脾气,她的产前恐惧症,她的不能房事,她的不能对男人照顾等。显然,我未能过了这关。我从开始对自己要升级当爸爸的兴奋,变为了对大肚婆的烦躁。
年轻的我很粗糙,不懂得去研究婚姻里女人的心理,更无意去懂孕妇的心理。现在想来,有对诗雨失去新鲜感和对既定的生活失去新鲜感的原因,也有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大的原因。乔诗雨对我多疑和多次无端发火(长沙女人骂人最难听的话,她都学会并用在我身上),加剧我不想回家。再加上,我开的那家餐馆生意忙,朋友三四多,应酬不断,我多了“能不回就不回”的借口。心想,随她。甚至有时候,电话也懒得接。当然,我们还没到恩断义绝的份儿上,我帮她请了保姆,一日三餐,全面呵护。父母没事就过来,难免收到她的投诉,他们开始轮番在电话里谴责我,更加深我和诗雨的矛盾。
000年10月夜,没有任何征兆地,随一声划破长空的啼哭,我万分激动地被确认当了父亲,还是一个男生的父亲!母子平安,抱着孩子的那一刻,我万般感慨,自责于对诗雨的冷落和粗心,感叹上苍让我的生命有所延续。声音颤抖的我给出差在外的爸妈报去喜讯。母亲也是在电话那头喜极而泣。她的父母这时也在赶来长沙的路上。
诗雨昏睡过去,我爱不释手地在一旁心翼翼地上下左右端详起这个刘友友。他眼睛闭合,一脸像包子样地没展开,偶尔一个喷嚏,笑得我要死。帅哥啊,要有出息啊,一定要知道赚钱啊,要么就进政治局当个常委啥的啊,老爸以后全靠你了,要发狠啊。别跟老爸一个性格,要像爸爸一样执着地做事啊。
这么着,我一个人在那里神念之间,突然发现儿子有些不对:他一边胳膊明显两截,健全,一边仅一截地只有上臂。并且这边的手也和那边的长得不太一样。不是所有婴儿生下来都这样吧,不是长着长着就两边一样长了吧?我没经验,但最起码的视觉要求还是有的。我汗出来了,回想起孩子被抱出来时,医生护士在一旁的微笑,那不是陪笑吗?很难堪地陪笑?我儿子是个残疾?好像孩子拿给我看的时候,他们跟我说了什么,我根本无心听,一心只在孩子身上,自负地不认为孩子有什么健康方面的问题,好幼稚啊我,幼稚害死人嘞。
不行,趁诗雨没醒,我得了解清楚。
妇产科主任是我从长到大的兄弟,他比我大几岁,以前乔诗雨打胎我找他,现在乔诗雨生崽我自然更要找他。
他正一人在办公室值晚班,我抱着孩子进入。“我崽是何解啰?你看他手,没事吧?”“医生没跟你说吗,他是天生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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