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是不可能踏青的了,因为赵清池被人投毒了。
赵清池捧着腹痛如绞的腹,咬牙切齿的想,下毒就不能下个鹤顶红,见血封喉什么的吗?这种只会肚子疼,眼泪狂流,半天不见死也不见流血的毒药是个什么鬼?
要是下个立刻让她七窍流血,倒地身亡的毒药,她绝对要好好感谢下毒者助人为乐的义举。
偏偏她疼的死去活来,眼泪都要流干了,却还剩半条命,要死不活的吊着。
赵清池本来怀疑是楚子桓下的毒,她想明白了,楚子桓一定对李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赵妩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心绪,所以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
可是,楚子桓那副惊愕失色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的。
容不得赵清池胡思乱想,又一阵剧痛袭来,她咬紧牙关闷声承受着如惊涛骇浪般的疼痛。
李煜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刃如秋霜,寒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他自己亲自将赵清池抱到床上,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府里的一干人等全部被拖到囚牢审讯,用的是行军打仗对付细作的审讯刑罚,因为李煜说,不择手段。
不过莲心被单独关押了起来,因为赵清池开口替她求饶,她相信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可能会是真心对她好的莲心。
只是李煜的理智已经拉成了一根铉,他不相信任何人,尽管吩咐下去不对莲心用大刑,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一轮接一轮的大夫被硬请来替赵清池诊治,一个个看过之后都欲言又止,不敢出声。
“有什么就直说。”李煜守在她的床边,无意识的一直抚摸手中的扳指。
那些大夫依旧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呵……”李煜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他不认为他有时间在这白白浪费,“拖一个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一干大夫皆是面如土色,汗流浃背。
侍卫随手拖了一个最靠近门口的大夫,没有半分犹豫,将人带了下去。
听着屋外被行刑的大夫凄厉的惨叫声,屋内仿佛陷入了寒冬腊月,温度冰凉。
一个稍微胆大的山羊胡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斗胆说,“这位姑娘……中的乃是……朱砂泪。”
李煜没有抬头,抚摸着拇指的扳指,“继续。”
“这种毒……短期不会要人性命,只会肚痛不止,眼泪决堤,痛够七日后……气绝身亡……”
“我不想听废话。”李煜眉头紧蹙。
一众大夫大致商量后,才由着山羊胡继续开口:“……我等,无法解毒。”
赵清池捂着肚子疼的撕心裂肺,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一枕头,还好这种痛并不是持续不断的,疼一阵歇一阵,才没让她痛昏了去。
听到大夫的结论,赵清池只觉五雷轰顶,她在心里不断地咒骂下毒者,太狠毒了,肚子疼她也能理解,可是不断地流眼泪到底是个什么鬼?直接要她的命不行吗?硬要她生生痛够七天?
李煜用手帕一遍遍的擦拭着赵清池因疼痛流下的汗水和泪水,却总是擦不尽。
他握住赵清池沁满汗水的手掌,语气冷冽,“都杀了。”
守在房中的侍卫听令立刻出手擒住了众人往外走,大夫们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哭天喊地,嘴里不住的向李煜求饶。
李煜视而不见,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痛得蜷缩成一团的人儿。
为了她,就算是满手血污,又如何。
“别……别杀……”赵清池脸色苍白,声音如游丝,“放了他们……”
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命如草芥,此时的李煜变得那么的陌生又冷漠,虽然是因为她……只是如果这些人因她而死,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心。
“放了他们……让他们走……”
话刚说完,一阵剧痛袭来,赵清池不由得痛喊出声,她的手指却死死的拽着李煜的衣袖不放松,祈求他。
李煜心疼的扶过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眸深邃而冷冽,头贴近着赵清池的耳畔,语气温柔似水,“不疼……我很快就找到解药……很快。”
他紧紧地抱着赵清池发颤的身体,寒潭般幽深的眸底,仿佛飘荡着层层烟雨,让人看不真切。
他的眼底沁出一丝血红,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却仿佛有万里冰封,冻住了他的最后一点光亮。
他一遍一遍重复的在赵清池耳边呢喃,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乖……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能找到解药……”
最后李煜也没有放走那些大夫,只是命人把他们看押起来,让他们开出方子,缓解赵清池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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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池服下暂缓疼痛的方子后,沉沉的睡下了。
李煜的身形一动不动,坐在她的床头,面色沉静,像是入了魔般的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他承认,他害怕了。
他害怕,她会在他的怀中慢慢冰冷。
窗外的阳光似乎永远都照不到他心里的冰凉,雾气蒙蒙的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侵蚀着大地。
一滴雨坠落在窗前,淋湿了赵清池随手写下的诗词。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被冰冷雨水晕染,又化作了一滩墨水,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雨儿无师自通般的打落在李煜的心头,漫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只要她活着。
哪怕以他命,换一命,他也心甘。
一道清浅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王爷,查到了。”
来人正是楚子桓,他看着李煜那一副仿若要随着赵清池羽化登仙的模样,心就像被淋湿的棉絮坠着,坠入海底。
李煜动作轻缓的将赵清池平放在铺了好几层锦被的大床上,擦干净她虽然昏睡着还不断滑落的冷汗,终于站起了身。
他快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对着欲跟随他一起出去的楚子桓说,“子桓,你留下来照看她。”
楚子桓唇角苦涩,但暼到李煜那暗藏了暴虐的眼神,他沉默的点点头。
可能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信了……
李煜站定在门口,背对着楚子桓,语气冷淡:“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否则……杀了你……我也不会手软。”
楚子桓愣愣地看着李煜走远的背影,泪水一点一点的模糊视线,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根纤细的红绳,上面坠着一颗珠子,珠子樱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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