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顾长安这张脸，拥有极大的欺骗性。除了脸以外，他忽悠人的本事也是杠杠的。秦梦全程目睹那老鬼从原先的抗拒到后来欣然接受他的委托的全过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顾长安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望而不可即。
“山哥，你生前有执念没有完成，才会成了游魂。只要你帮我这件事，我也会帮你。”
那叫李山的鬼一开始明显是不相信顾长安的话的，听顾长安讲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很不屑。
秦梦凑在顾长安的耳边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默默与他说了，哪知顾长安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露出了职业式的笑容。
“我很想念我的姥姥，她是一个灵媒。她以前告诉过我，别看鬼都长得那么可怕，可其实他们都是可怜人。他们不过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才会逗留在人间，人们看到鬼，只会觉得他们可怕，却想不到，他留在人间，也有可能为的就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
秦梦看向顾长安的眼神有些诡异。
这个背景设定，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啊？
顾长安是不是拿错了她的剧本？
“我听过我姥姥讲过一个故事，那是她还当灵媒的时候碰到的。有一个女人的丈夫去世了，女人十分爱自己的丈夫，因为丈夫的死，她伤心欲绝。她日日夜夜梦到自己的丈夫，只见梦里自己的丈夫在地下过得凄惨无比。她想要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就带着孩子上门来找了我姥姥。我姥姥告诉她，说她的丈夫因为挂念她，所以还留在这世上，如果可以，他们可以见上一面。”
顾长安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秦梦观察那李山的动静。
秦梦观察李山反应的同时，还一直在思考，顾长安这编故事的能力，到底能有多厉害。
“后来他们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但当活着的人见到死去的鬼之后，他们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吓得大声喊叫，直让自己昔日的亲人离自己远一点。他们见到鬼，第一个反应是害怕，是恐怖，那些往日的亲情，往日的情感通通都不见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最爱的人，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
“若不是为了想再多陪他们一会儿，或者再多看这个令自己留恋的世界一眼，谁会想要做只能活在黑暗中的鬼？我想，山哥你也是这样吧？”
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秦梦缩到顾长安的身后，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你刚去世不就，出现在这里，只能证明令你留恋的人或者事，就在这附近。你帮我，我也可以帮你。你若是有什么遗憾的事情还未做，我可以去帮你办到。”
这就是顾长安可以与他交换的条件。
秦梦看着那个叫做李山的鬼用手揩了一下眼角的泪。
万物有情，无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这些情绪，通通可以概括为一个“情”字。
秦梦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告诉顾长安，转述道：“他说他的妻子是个盲人，每次过马路的时候，都是他扶着她。如今他离世了，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牵着她过马路的人了。他担心她。”
李山留在人世，的确是为了一份情字。
秦梦有些唏嘘，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出了白天时候两人在厨房的对话。
“我可以竭尽所能帮你。遗留在人世的鬼，待的时间越久，他们会逐渐忘记自己的本心，成为一个恶鬼。我想山哥你也不想以那样的面目，出现在你妻子的身边吧？关于这点，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姐，她自就能看到鬼，见过的鬼无一不是这样的。”
秦梦稀里糊涂地就被点了名，还以为自己是被夸奖表扬了呢。
结果一听……呵呵，这种表扬还不如不要。
谁会以自己能看到鬼为荣的？
李山坐在马桶上，假装自己在抽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两人一鬼，聚在同一个厕所里，这个场面，看起来还真是有趣。
秦梦告诉自己要绷住，不能笑场，眼珠子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地面，生怕被那李山给识破。
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那李山终于开口，同意了顾长安之前提出的请求。
“你想要我做什么？”
反正他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怕死？
顾长安微微一笑，说：“放心吧，很安全，就是想让你多叫几个鬼，一起扮鬼吓唬吓唬人玩儿。”
秦梦：“……”
李山：“……”
都已经是鬼了，还需要扮的吗？
李山走后，秦梦试探着问顾长安：“你是打算把这一片的人都弄成神经衰弱吗？”
秦梦深知被鬼缠着的痛苦。
顾长安无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这般境地，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只能让他们以为这一整条街都闹鬼了，他们才有可能会去请一些懂点道行的人过来。但凡碰上一个有点本事的，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他说话的样子，仿佛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梦早就看透了他那高洁出尘的气质下边藏着怎样的一肚子坏水，也懒得戳破他。
倒是这个叫李山的鬼，动作可真是迅速，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一条街上的尖叫声就没有停过，第二天，一条街上的店主都炸锅了。
秦梦趴在自家店铺的门口往外头看，好几个人凑在一堆，在那里分享着自己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
“你也看到了？”
“啊天啊，没想到你也看到了！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会是同一个吧？”
“你不知道，昨天吓得我开了一晚上的灯，都不敢关灯！”
“别说了别说了，说的我大白天都觉得瘆的慌！”
秦梦看外头围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多，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顾长安，问：“你确定他们真的会去请人来驱邪做法？”
顾长安一副看透世间百态的模样，说：“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儿也就算了，一条街都遇到了，他们查监控也不会查到什么，自然会怀疑到怪力乱神的事儿上。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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