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迭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太太慌张的看看四周,一切都有条不紊,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这口即将出货的棺材里多出了个死人,而且还是老爷的相好胡媚娘。
迅速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太太一向精明的大脑立刻开始高速运转。现在先不管胡媚娘是怎么死在自家这口即将出货的棺材里的,最主要的是赶快把她的尸体给弄走,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虽然老爷和衙门一向交好,但只要衙门一经手,那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要流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一想到这些,爱财如命的太太就心痛的要命。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瞒下来,反正那个胡媚娘在这铜罗镇上也没什么亲朋。
她看了看那两个还有些战战兢兢的伙计,压低了声音,“快把盖子盖好。”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有一定的震慑力,因此两个伙计迅速把棺盖给合上了,然后不知所措的看着太太。
从开棺到关上棺盖说来话长,实际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太太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因为这口棺材即将出货,所以无论如何得先把胡媚娘的尸体弄走。
看看院里几个忙碌的伙计,太太附在翠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翠就点点头向那几个伙计走去,很快几个伙计就笑眯眯的出了门,此时院里就只剩下太太、翠和那两个伙计了。
翠拿出钥匙打开了东厢房边上的一间房门,让那两个伙计把装了尸体的大袋子抬进来。这间房紧挨着柴房,平时总是空着的,因此一打开门霉味就迎面扑过来,看着两个伙计吃力的把袋子放下,翠又皱起了眉头。也真是难为了太太,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把门重新锁好,翠从怀里摸出了两锭银子分别塞给两个伙计,似笑非笑的把太太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今天这件事你们要是说了出去,哼哼……”她没有说完,但两个伙计却都已噤若寒蝉,连连点着头,“放心吧,翠姑娘,我们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挑了挑眉,那个酒窝又出现在她的脸颊,翠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把银子收了起来,也快速的离开了。三人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一个人影便快速的闪到了这房门前,凑着门缝向里看去。
而这时的前院,李员外派来的厮已经在那两个伙计的帮助下把那口棺材上了车,眼看车子出了门,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没有人看到吧?”太太扭着肥胖的身子进了中门,等着香草过来给她请安。“没有。”翠紧跟在后,低声回答,并给太太倒了杯茶。没有喝茶,太太开始揉太阳穴,她又隐隐的觉得头开始疼了。尸体放在家里总不是个事儿,得想法把她处理了。
处理尸体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她埋掉,可又埋在哪儿呢?头越发疼的厉害了,太太呻吟了两声,向翠摆摆手。翠立即匆匆的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多出了个盛药油的瓶子。擦上药油后太太闭了眼向后靠在了太师椅上。
太师椅开始有节奏的摇晃起来,并发出痛苦的吱呀声。翠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太太身边,她知道每当太太闭着眼摇晃太师椅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一定非常糟糕。
香草就在太太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扭着水蛇腰带着她的贴身丫头凤进来了。太太停止了对太师椅的折磨,看到香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没有理会香草,她拉过翠附耳嘀咕了几句,翠脸色一变,但还是听话的出去了,经过凤身边时,凤故意将头扭开,把跪地请安的香草扶起来。
香草是太太当年的随嫁丫头,因为太太过门后一直没有给林家添上个一男半女,所以她实在没有理由反对老爷纳个妾。可与其找个不知底的女人进门,还不如让老爷把香草收了,好歹是她的丫头,总不至于跟她这个主子争风吃醋吧。所以香草就这样由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林老爷的姨太太。
而后来的一切也都如太太所料,香草进门已经多年,虽然给老爷生了个儿子但却从未仗着这点和她顶撞过,争风吃醋她更是不敢,每天一早还会乖乖来给自己请安问好。太太满意的笑了,两颊上的肥肉开始抖动,她对香草招招手。
翠急急的出去了,远远的冲早上那两个伙计招招手,伙计立即跑了过来,翠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一个伙计就匆匆地向大门外走去。
林记棺材铺已经位于铜罗镇的最西边,再往西去一点,除了林家存放木材的仓库和做棺材的场地外就是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外了。要埋尸首,荒郊野外当然是最好的地方。
看着那个伙计出了门,翠带着剩下的一个伙计又往后院走去,除了管家一家人和几个女婢,其他的伙计都住在仓库那边。姨太太香草此时又被太太留住了,因此整个后院此时因该没人了。
翠一向很谨慎,所以她没有直接去开那间房的门,而是迈着碎步子,径直来到管家的门前。门上了锁,看来那个刘福又不知野到哪鬼混去了。折回头翠才来到放尸体的那间房前,打开房门让伙计进了去,自己守在门外。
可那个伙计刚进去就咦了一声,“没有了。”没有了?什么意思?翠疑惑的伸头往里看去,谁知这一看却着实吃了一惊,那个盛尸体的袋子竟然不见了。
第四章精致的盒子
太太一边打量着香草的装扮,一边板着脸教训凤,刚才的那一幕她已看在了眼里,敢跟她的丫头过不去,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香草恭敬的低垂着头,一句求情的话也不敢说,任凭凤在太太的监视下自掌了两个嘴巴。看着香草低眉顺眼的样子,太太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嘴里虽假情假意的夸奖着香草,但眼神却不时的向门口溜上两眼。
翠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手里端了碗燕窝。“好了,你们也出去吧。香草,仔细你的丫头。”太太斜眼睨视着面前的主仆二人,慢吞吞的说,等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就已非常的严厉了。
“是,太太。”香草谦恭的福了福带凤出去。刚出了门,她那满脸柔顺的表情就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如罩上了一层寒冰,但语气却极为柔和的问凤,“痛吗?等会擦点药油就好了。”
凤不服气的替主子报不平,“主子,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跟她客气,少爷可是你生的,再说了,老爷又这么宠你。”香草修得细长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非常,拖长了声音慢悠悠的说:“还没到那个时候。”
燕窝已不再冒热气,翠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太师椅又开始摇晃,太太紧闭着眼皱着眉头,尸体不见了?她没有骂翠,现在骂翠又有什么用呢?她细细的思索着,把每一个脑细胞都调动起来。
她还没有想到胡媚娘的尸体是怎么跑到那口棺材里的,现在尸体竟又蹊跷的不见了。椅子摇晃的幅度加大了,吱呀声也没了节奏,太太那两只穿了黄绣鞋的脚也开始晃荡了起来。
先不说是谁把尸体藏在棺材里的,可那间房的钥匙除了翠就只有管家那儿有一把。管家早跟着老爷去采买木材了,也不会是他的。会是谁呢?难道她根本就没死?太师椅猛然停下,但马上就又接着摇了起来。太太自言自语的摇摇头,不可能。
一个伙计在门外高声回禀,“太太,少爷回来了。”太师椅总算停止了摇晃,太太叹了口气站起来,怎么老爷刚走了两天,家里就出了两件蹊跷事儿?这会儿连少爷也来给自己添乱了。翠见太太站了起来,连忙把门打开,伺候她出去。
果然,本该去学堂读书的林家少爷正站在台阶前等着她呢。家伙十二、三岁的样子,宝蓝色的长袍外穿了件金黄的坎肩儿,把那身富贵气儿暴露的淋漓尽致。
见太太出来了,他露出个稚气的笑容,从身旁凤的手里拿过个盒子,冲太太晃了晃,“大娘,给你的。”
“给我的?”太太脸上显出了少见的和善,接过盒子却没有立即打开来看,而是把盒子交给了翠,拉过少爷的手,她稍稍的弯下腰,“告诉大娘,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学堂啊?”她虽然讨厌香草,但对这个乖巧的孩子却是喜欢的紧。
少爷眨眨眼,歪着头说:“我去了,可在半路上遇到了媚姨,她让我马上把这个盒子交给你,说是很重要,我就回来了。”
太太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少爷的话犹如在她耳边扔下一个惊雷,震的她站也站不稳了,因为少爷口里的媚姨毫无疑问正是胡媚娘。可她明明已经死了啊?太太心里的震惊是不言而逾的。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凤,眼光凌厉的像把刀,“凤,少爷的话是真的?”凤低头避开太太的眼神,声却清楚无比的说:“是的,太太。”
太太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话,“好了,快去学堂吧,先生一定等急了。”看着凤如释重负般的带着少爷离去,太太终于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