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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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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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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安医院

    何擎被送去了医院救治,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把守在走廊门外的两个穿着黑风衣特务。

    两个特务声话着哪家的花酒醇香,哪家的姑娘漂亮。

    躺在里面的人,和自己毫无关联,两人并不关心,犹如卢渊镜一般,这个死了还会有人顶上来。

    源源不断,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

    乳白色墙体的瓷砖映着她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寂。

    沈如因静坐在医院的白色靠椅上丝毫不语。

    她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哭哭啼啼。

    沈如因缓缓抬头望着窗外的云若游丝的天,她知道,何擎是个汉奸,哪天丢了命都是预料不到的事。

    自古以来,命这个东西,从来由不得人。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天边的红痕渐渐消逝不见,随即临替的是将要代替的夜幕。

    不一会车子便停在一家酒楼门前,酒楼有二层,外景布局渗透着一股子古典之韵。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心生出一股清泉。

    邢知筠刚走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酒楼外景。

    这个酒楼是三叔的一个朋友开的,三叔时不时在这儿会给她留上几瓶家中的好酒,对外便对掌柜的称是一个朋友来取。

    邢知筠她得空了便会来取酒酌一口,但是醉酒误事,她极少贪杯,也不敢贪杯。

    徐浣清走到她旁边,抬手便给她披上了一件棕色风衣,这件衣服是徐浣清昨天连同旗袍一起给她准备的。

    徐浣清对她话道:“天凉了,穿上。”他的话极轻,在这本略微寒意的秋季,让人听了如心头滑过一丝暖流。

    邢知筠淡淡的嗯了一声回应道。随即抬手轻扯了扯衣服,缓缓穿上了。

    邢知筠抬手挽着徐浣清走了进去,店里的人何其多,三五成群,满桌的甚多,一时间热闹非凡,足已见酒楼生意的好。

    账上坐着打理码账的是掌柜的,穿着一袭灰长衫,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

    高高瘦瘦,看起来人不失精神。

    掌柜抬头一看,见是邢知筠挽着徐浣清走了进来,不由得精神了许多。

    随后便从内阁柜台里拿出了五瓶洋酒,一坛子好酒放在桌子前。

    掌柜的对邢知筠笑着话道:“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这是三叔吩咐下来,给您存的。”

    邢知筠笑道:“麻烦您了。”

    与邢知筠傍话间,掌柜的不由得多打量了徐浣清几眼。三叔让他留意邢知筠在上海的近况,他只能全部如实告知。

    慈安医院这边,刷着白漆的手术门忽然被推开了,沈如因转头一下子看向手术室,站起来准备接受这一切的后果。

    沈如因面露忧色对着大夫焦急问道:“大夫,我先生怎么样了?”

    大夫一手摘下口罩,看了眼沈如因说:“人活下来了,九死一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子弹打在胸口上离死亡就差一点点。”

    听罢,沈如因一下子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许叙得知何擎已经脱离危险,便赶紧回了特工总部收拾残局。

    何擎静静躺在病床上,相比之前气息均匀了许多。这房间的陈设一切都是白色的,仿佛和他的经历格格不入。

    沈如因坐在床旁边的木椅子上,碎花旗袍的角边还粘了些尘土,头发略微有些松散。可以看出,在何擎做手术等待的这几个时,让她消磨了好些的心绪,憔悴了许多。

    她静静的看着他,千万般心酸涌上心头,又不知如何说起。

    在白色被褥中,他的手缓缓伸了出来,颤抖着有些无力。

    何擎松开了那双开枪多年,满是老茧的手。手指衔拿着项链的一角,项链整体样子一下子垂直下来。

    那玫瑰花瓣样子的项链如同一片金叶子一般,在沈如因眼前绽放着。

    沈如因看着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

    此时,他气息有点弱,对着她轻声开了口:“喜欢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以为我没有命给你过生日了。”

    他的嘴边似有笑意,掺了几分心酸。

    沈如因的一滴泪衔在眼角,也许是何擎的一句话,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镇定自若强撑的假象,眼泪一下划过眼角止不住。

    她接过他手中的项链握在手中,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那片玫瑰花瓣,抬头看向何擎问了他一句话。

    她问道:“阿沥,你爱我吗?”她问的时候,眼泪止不住流,低着头不停的眨着眼睛强制控制着眼泪,但却也于事无补。

    何擎转过头,不愿意直视她,内心有些许的动容。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爱。”

    沈如因仿佛退了一步,看向他话道:“那你爱过我吗?”

    她不奢望他现在还爱她,她只是不想糊糊涂涂的过着,哪怕是现在他承认,他爱过她,他现在要她马上给江敬芸偿命,她都可以。

    可是,何擎的话虽轻,但于沈如因来说,如同锥心之痛,心酸的很。

    他轻声说道:“从未有过,我的妻子只有江敬芸。”

    突然,她的手松了,项链一下掉落在地上,她连忙去捡,一寸又一寸的眼泪滑过脸颊,止不住的仿佛砸着地面。

    是啊,她自己做的选择跟着他,估计他都要恨透了她吧!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可以选择让让一个人去死,他一定会选她去死。

    何擎转过头看向别处,淡淡的开了口:“别哭了,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希望看见你哭。”

    沈如因用手擦擦眼泪,尽力的咽下泪水。

    是啊!一直疼她多年的敬芸姐姐一直告诉她要坚强,不能哭的!

    她起身未回头看向何擎,独自向门口走去。

    她知道,于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无论赎罪多少年,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刚走到门口,她听到他的声音忽的止住了步。

    何擎话道:“我想静静,你先回家里歇着吧。”

    沈如因心里冷清一句:“家,家在哪儿呢?”

    她回头看了眼何擎,他脸上的决绝让自己不禁又添了几分苦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公馆

    顺着外滩远远望去,烟波的海面,上海犹如一座独自驻立的孤岛。

    灯红酒绿充斥笼罩了整个上海,虽是繁华,但是也少不了一抹淡淡的孤寂与苍凉。

    呼啸的风,吹的路边的梧桐树摇曳着,树叶刮动的沙沙作响。在这偌大的上海滩,每个游荡的人都犹如这棵梧桐树一般,尽力的活着,努力的生存着。

    在徐浣清的房间里,邢知筠和徐浣清两个人喝着酒说着话,

    天色渐沉,空的红酒瓶子堆放在桌子底下,酒渐渐的也下的只剩了一点,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糕点和菜品动的极少。

    她有些醉了,斜靠在浅黄色的躺椅上,手里依旧拿着酒杯。

    徐浣清的酒量是极好的,他靠深棕色的欧式靠椅上,在丝毫没有醉意。

    她看向他,面前的男人,是那么的深不可测,让人琢磨不透。

    他沉默着,那双黑眸子,有些抹淡淡的忧郁,仿佛藏了许多事。

    她看着他,挑眉问了句:“这酒怎么样?”

    徐浣清由心的赞叹一句:“当真不错,就是容易醉人。”

    邢知筠笑了笑,头椅靠在后面,眼睛微眯。

    “因为这酒,能让我尝到家的味道。”她半眯着眼睛呢喃着。

    徐浣清看着她,乌黑秀发盘在脑后,宽袖口的白底碎花旗袍映的她白皙细长的手臂极其美。

    她褪去了特务的外壳,内心柔弱的与常人无区别。承担着常人不愿意承担的,这样的她,看则无心,实则心里却藏着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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