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争。如今,战争已经结束。
巫棠从这荒废颓然的园子往里看,想从遗留的痕迹看看过去这里曾享有的繁华。巫棠知道,历史将最终记录下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在战争中逝去的无数生命、被摧毁的家园、崩溃的精神世界几乎都快要被活着的人淡忘了。连同这荒原十八组的记忆也似乎转瞬即逝,如果南之恒没有斩杀肥遗的话。
所看之处,都是一副颓败的景象。
似乎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荒原十八组的众妖奋力反抗,但很快就溃败了,残留下来的初创上古妖兽却也不是靠着吸食人类的精魂和信仰残喘。可是为什么,人界却没有迎来巫族付出整个缉妖队的牺牲带来的和平呢?
自荒原十八组支离破碎后,人界面临的妖怪似乎更多、更杂了。且不说那些上古就一直流传至今的妖兽如同饕餮、神魑,就连上古时候只是骗人的讹兽却也吸食起人类的精魂来了。更不用说在历史长河中不断被冤屈和战争泯生出来的各类妖物。人界,面对的妖怪前所未有。以前都说是荒原十八组的过错,尤其是荒原十八组的傒囊,传说正是他引起了人类、还有妖怪的贪念和欲望。
但是,如果不是巫棠硬要了解真相,那么历史就这样翻过去一页,没什么人会关心其中的细节。
“你到这里想要做什么?”楚凌风找了一个不那么多杂草的位置站定,问道。
“就想过来看看。”
“那他呢?”楚凌风指了指南之恒。
“他看得见!”
“我知道他看得见,只是他这般痴迷于这荒园废地,似乎有些异常。”楚凌风出神地看着南之恒像着了魔一般的不断探寻,有些担心。
“这是最先发现他的地方,在十五年前。”巫棠叹了一口气,说:“他这也算旧地重游。”
“他从这里来的!?”楚凌风惊诧地叫道。
“是的,”巫棠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着楚凌风说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他,救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五感六识。”
“真不幸。”
“不过,或者也算一种因祸得福吧,”巫棠将刺向自己的杂草挪开,继续往前走去,“所以他才能在对战中坐到无畏无惧。”
“也是,”楚凌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很不幸。”
“怎么样了?关于聚魂草的破解方法?”巫棠没有接上楚凌风的话头,问道。
“依然是一片空白,玄思阁的记录里,少之又少。”楚凌风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才想来这里看看吧。”
“聪明。”
“就是一个荒园子,能有什么线索?”楚凌风对着不断刺向自己的刺疼皱起了眉头,“到处都是这些恼人的杂草,有什么好找的。”
巫棠因着由南之恒在前面带路,减轻了不少苦恼,看到楚凌风的模样,偷偷地笑出了声来。
楚凌风睁大眼睛瞪了一下巫棠,“你就笑,千万别停。”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巫棠“啊”一声,摔了下去。
楚凌风赶忙上前将巫棠扶起来,坐在一旁的石块上,俯下身去就想捏下巫棠的脚踝,看看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却不想,南之恒早已一把将楚凌风推到了一旁,仔细的将巫棠的脚轻轻地抬起,又放下,几次之后才安然地放下。
“哎,你说他真是聋子吗?”楚凌风索性瘫坐在巫棠的旁边,与巫棠聊起天来。
“你可以试试。”巫棠说道。
“还是不了,我又不是没看过他斩杀妖怪,”楚凌风将脖子一缩,“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你还问什么,有时候我都怀疑,可是久了,也就习惯了。”巫棠解释道。
“你说,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楚凌风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没有好事发生。”
“这要多大的战斗力才能将这里毁成这样啊,”楚凌风用手拍了拍身下的石块,“这都是玉山的花岗岩吧。你看,真够硬的!”
“那又如何,却也这般不堪一击。”
“是啊,这荒原十八组,风云妖界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吧,说没就没了。”楚凌风感叹道。
“缉妖队倾尽全力,灭个组自然不在话下。”巫棠说道。
“不过也真是奇了,我曾听师傅说过,曾经巫族缉妖队的战力可是可以震天的,为什么到现在我接触的,除了你们,都个个名不副实的。”
“我只知道,十五年前巫族曾有一宝物失窃,而自此巫族在年轻一代中就少有杰出者了。”巫棠动了动腿,拍拍身上的泥土,“我想,这其中必定与十五年前荒原十八组的大战有关。”
“宝物?”楚凌风似乎颇感兴趣,“什么样的宝物,那么神奇。”
“走了,”巫棠四处张望了一下,“找了这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就说嘛,这荒园子能有什么。”楚凌风蹬的一下从地上起了身,就要转身离去了。
而就在巫棠也转身随着楚凌风走的时候,南之恒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只见他俯下了身子,对着一块石头不断摩擦着,越擦越用力,似乎石头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南之恒的手在硬石上摩擦得“唰唰”作响,南之恒的全身都保持了高度的紧张的状态,弓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巫棠上前一把将南之恒扯了过来,制止了他的行为。
南之恒看了一下巫棠,却没有停止手中的活计,而且更是卖力了。
“你怎么了?”巫棠想再上前制止南之恒。
楚凌风拦住了巫棠。
“你看!”
“什么?”巫棠大叫道,“你赶快帮我拦住他。”
“你看石板。”
巫棠低下头,看到南之恒手上的石板,这是一块嵌入花岗岩的石板,从隐隐闪烁的光亮中,巫棠明白,这并不是一块凡物。
“这个是什么?”楚凌风问道。
“我也不知道。”
“感觉像是玉。”
南之恒用满是尘土的手慢慢地揉搓这石板,渐渐地,石板露出了原来的颜色。
这块巴掌大的石板,就是一块玉玦。闪烁着白色的光亮,浑圆天成,让人移不开眼。
巫棠从南之恒手中拿过玉玦,放在眼前观摩着,却似乎找不出任何的线索证明这玉玦是什么。
“我还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玉,可比我师傅玉阁的玉好看多了。”楚凌风感叹道。
“我可听说你师傅孟凌岳的玉阁号称天下之玉,不出其二的呢!”巫棠端详着玉玦,说道。
“那都是误传,快给我看看。”楚凌风一把抢过玉玦,像极了饿了许久的饿汉看到美食一般,“你看这玉的色泽,定不是凡品,怕是天上之物吧?”
“天上?”巫棠低声嘟囔道,“我看就是一玉玦吧。”
“你们巫族祭祀的时候不是有玉琮吗,跟这个比怎么样?”
“我没见过。”巫棠面有难色,“我没参加过祭祀。”
“哦,没事,祭祀而已嘛,不参加也没什么的。”
“我以后会参加的。”巫棠咬咬牙说道。
“一定的,我祝福你。”
还没待楚凌风看个仔细,南之恒就从他的手上将玉玦抢了过来,却也奇怪,玉玦一到南之恒的手上,就顿时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一道纯白的光,从这废园当中直射天空。
整个园子顿时暗了下来。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不断朝着南之恒他们四周围绕,却停在了玉玦的四周。
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除了风,四周一切都似乎禁止了一般,玉玦散发出来的光笼罩着南之恒几个,特别是南之恒,更是被光包裹在了其中,形成了一个蝉蛹状的光圈。
巫棠和楚凌风,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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