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西只是笑笑,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只是就着车灯的光,看了一下腕表。
晚七点。
“我来开一会儿,你再休息一下。”褚西见赵大虎要拒绝,摆摆手,说,“我看过地图,知道怎么走。”
这车里有交通图,上面有一条铅笔浅浅划过的痕迹,痕迹两端之一是机场。
赵大虎没有让出驾驶位,憨憨说,“我精神很好的,你要是看到我想打瞌睡的时候,跟我说说话就行。”
褚西点点头,不再劝,视线转移到外面,天已经黑透,上面零星地布着几颗星子,低低矮矮的,好像伸手就能够到。
车一路不停地开着,有时候,褚西还能看见远处雪亮的山头。
夜里十二点,赵大虎找了个临时停车的地方,解决了个人问题,回来拿了褚西的保温杯和自己的军绿色水壶,给人家一毛钱,灌满了热水回来。
褚西已经在驾驶位坐着了,赵大虎愣了一下,只好上了副驾驶。
“褚西,首都很大吗?”赵大虎问。
他没有去过首都,对那儿一直很好奇。肖工家是首都的,赵老大也去过首都,只是他们两个都来去匆匆,说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怕耽误他们时间,就没有问过他们。
褚西一顿,现在的首都肯定没有后世大,也没有后世繁华,说大其实也不是那么大的,毕竟还没有向外扩展那么迅速。
但,
“首都……”褚西眯着眼,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停顿了一会儿,才轻笑着说了一句,“以后会更大。”
那就是说现在就已经很大了啊。
赵大虎得到答案,咂摸了两下嘴巴,又问了天安门,问了长城,问了故宫,得到褚西详尽的解答,他终于停下问话,整个人愣愣的,像是在消耗褚西说的这一切。
凌晨一点,两人换了位子,由赵大华开车。
这一次,直到早上六点,都没有换人。
西北早上六点,天还黑着,一直要到九点左右才会亮起来。
但现在,很亮。
路上因为崔军海和薛爱空,耽误了些时间,又因为下雪,本该六点到基地家属区,现在还差着一截。
(ex){}&/ 等赵大虎一走,褚西绕过车子,找了个人问厕所在哪儿,结果却发现能说普通话的人寥寥无几,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说的普通话却听不懂。
胃里翻腾的难受,生生把褚西眼里逼出了泪光,她吐出一口气,准备再接再厉,就见一个跟这边人长相不太一样的人走过来,旁边还跟这个刚才她问过路的人。
“刚才她说,你想问厕所在哪儿?”来人是个中年女人,普通话虽不标准,但却能懂,听着像是豫省人。
褚西才点头,她就领着人往厕所去,笑得满脸淳朴,“我们是七九年迁到这儿的,那时候说这边地多得种不完,就全家搬来了。当时也是听不懂这边的话,只能连比带画的……”
说到这儿,没忍住笑了一声,自来熟地差点把家底都抖落了个干净。见褚西不烦,就说,“我们先开始种地,后来国家允许做生意了,我们就开了个小店,卖胡辣汤和烧饼。”
这些简单,而且不费菜,有葱和土豆粉丝就行。
“我们做胡辣汤,都是改良的,贴近这边的习惯,里面放土豆。”女人说着皱皱眉,叹了口气,“青菜太贵了。”
褚西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忍着难受去看女人,就听她颇有些感慨地说,“我们那边的胡辣汤里哪放过土豆啊……”
眼见着厕所快到了,女人止住话头,“你快去,我等会儿再送回去,别你待会儿找不到路。”
就看这姑娘穿的这轻薄的一身,她就知道,这姑娘是头回到西北。不然,怎么也得是大棉袄大棉鞋厚围巾啊,再不济也得有个厚实的军式大衣……
中年女人看着褚西的背影,啧啧有声,瞧瞧这飘飘的衣服,跟没有分量一样,怪不得脸都白了。
脸白但暖和的褚西吐出胃里的酸水之后,拧开保温杯漱了漱口,这才出来。
“姑娘冷不冷?县里有卖棉袄的地方,你要不要去买一件?”这姑娘看着挺贵气的,手指也细白柔软,应该不差钱。
褚西说了声谢谢,摇头拒绝。
她不喜欢把自己裹得太严实,来之前买了很多轻薄但极保暖的衣服,都抽成真空放在了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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