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本姑娘取你性命之时。
我暗暗握紧了茶杯,心中不甚激动,甚至有些忐忑。这可是本姑娘的第一桩正经生意啊,定不能办砸了!
此地是江南的酒肆,我的目标是一个花花公子,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须认得到人就好。他坐在不远处和一帮人喝酒猜拳,玩得甚是欢喜。
玩吧,你再多玩会,待会你就想玩都没得玩了。
如你所想,我是一个刺客,也就是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杀人。咳……只是本姑娘刚出江湖,一时间不大适应,所以生意不怎么好,我接的第一单生意是一个大户人家看我流落街头,可怜得很,叫我杀了一只鸡,那鸡委实麻烦,血溅当场。此后还接过杀猪屠狗等差事,唉,实是没有法子。想来是本姑娘天生福相,我有了一单生意,有人叫我杀了这个花花公子。
做杀手这一行,就是要少问多杀,我一直谨遵这条行规。
那花花公子长得甚是风流,他锦袖一挥,与众人告别,大气地往桌子上丢了些银两,长腿一迈,跨出了酒肆。
酒肆屋檐下的青色旗子还在风中晃动着。
我随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跟上。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沿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那人在街上瞎晃悠着,在一个小摊上把玩着一支花簪,眸子里尽是欢喜之色。我也走了过去,假意买簪子。
“公子这是送簪子给心上人?”我抬头调侃他。
他羞红了几分脸色,手握拳抵上嘴唇,道:“咳……给家母的,少侠莫要开玩笑才是。”
谁信你啊,既是送给你母亲的,何必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觉着这支甚好。”我淡淡一笑,递给他一支簪子,夹在指尖的毒针蓄势待发,见血封喉。
他笑眯眯地正要接过。
突然一阵风刮过,从四周蹿出一帮人,将我们团团围住。周围的行人四下里尖叫着逃开。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我端详着他们的青衣装扮,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我是北浮山的弟子,整个北浮山就我一个女弟子,因为师父说了,我一个女弟子就能把北浮山拆了,多了那还得了。不知他是夸我还是损我。
师父曾与我说:“将来行走江湖之时,切记,莫要招惹神捕门的人,那是隶属朝廷的,捕罪恶之人,正江湖之风。门下的人多以绿帽青衣白鞋着装。”
想来这正是神捕门之人,不过他们的绿帽委实好笑,绿绿的好似一只大王八趴在头顶上。
不过神捕门的为何会找上我?神捕门倒是常抓杀手,不过我连一个人都没杀过,应该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着此人来的。
我看了一眼他,他显得局促不安,手攥得紧紧的,神色慌张。
从捕快中走出一个白衣侠客,他负手于身后,似是北浮山冬天的第一场雪那般清冷,飘飘洒洒将我埋没其中。他的面容如精雕细琢的白瓷,只给人“完美”二字的感觉。
他的眸光掠过我的脸上,稍作停留了一会儿,嘴角一抹寓意未明的笑意。
这笑容让我觉着眼熟,似曾相识。
他素手一挥,一番打斗后,那人终归是寡不敌众,捕快立即就将那人擒住。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那人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押回官府!”白衣侠客的嗓音甚是好听,像空谷里的回音那般悦耳。
我呆在原地,目送着捕快远去。白衣侠客翻身上马正要离开。突然,马的缰绳被扯住了。
“那个……少侠……我……”他定定地俯视着我,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北地的黑山白水。我顿时羞红了脸,他样貌生得甚是好看,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有话就说!”他瞥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果然,长得好看的都嘴贱!我抛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敲诈朝廷命官,按我朝律法,当押入大牢,拘禁七日,罚银二十两。”他随意地扭动着手腕,发出“咯咯”的骨头声,冷声威胁道。
二十两!卖了我也不值这么多,三师兄说我最多一吊钱一斤。
“你这狗官!欺压良民!”我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听好了,你抓走的那个人,是本姑娘的猎物,我受人之托取他性命,你现在把人丢牢里了,你要赔偿我的酬金白银一百两,违约金白银三百两。”
“你是刺客?是你出手不值钱还是那个花花公子不值钱?”他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弄的意味,“你可知刺客要被押入大牢,你还敢自投罗网?”
“本姑娘至今未杀一人,你抓不了我,再说,你要抓也抓不到我。”我挑衅道。
“人已被我神捕门抓走,多说无益。”他扯过缰绳就要策马而走,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我身轻如燕,跃上他的马,坐在他身后。
“你要是不给钱的话,我一刀捅死你的马,让你走路去办案。”
既是骑马去,想必路途遥远,如今让他走路去,不走断他的腿才怪。
“你要如何?”
“让我把那人捅死了,你再抓走他。”
“笑话。”他反手搂过我的腰,我还没来得及喊“登徒子”,他已将我一个转身拉至胸前,还未等我坐稳,他就策马奔腾,将我死死地按在马鞍上,脸朝下。
好生粗暴!我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懂不懂怜香惜玉!我在心里咆哮着。
“别乱动,否则将你丢下去,轻则骨折,重则毁容。”他加大了手劲,按得我脊梁骨生疼。
最毒此人心!
“你带我去何处?”我问道。
“带你去刘家庄与刘二少爷成亲,顶替新娘,替我拿到刘二少爷的一样物什。”他如是说。
“哼!本姑娘行走江湖,对于名节之事向来看中,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我冷哼了一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五百两银子。”他淡淡地说。
“成交!”我激动地一拍马鞍。
“对了,本姑娘叫顾眠歌,如果你觉得名字太长,你可以直接喊我最后一个字。”
“滚!”他的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温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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