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底，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那些老家伙就睡在这种地方？”湫轻嘲着，不以为然，“真是磕碜。你这样让我怎么忍心让母亲长眠于此啊。”
对于湫这种隐隐带着侮辱的话语，栎社黎怒火中烧却无法反驳半分。
“到了。”
栎社黎带着湫和灼停在了一扇厚重古老的门前，转身对上湫变幻莫测的视线。
“打开。”湫冰冷冷地说着。
栎社黎抿了抿唇，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没一会儿，沾了血迹的石头开始向内缓缓移动。
咔的一声，门渐渐打开了。
紫檀木的棺椁静静地摆在其中，不知名的矿石和宝珠散发着莹莹亮光。墓室里没有碑，只有棺椁的正体刻着一个个名字。
对于这么多棺椁有序摆放在一起的现象湫只是草草浏览了一眼，然后就指着不远处两尊大开的空棺椁问着：“那是你和那个男人的？”
栎社黎就算不看也听出来了，湫在兴奋。
“是。”她如实回答着。
栎社家的传统，只要有一人姓栎社，夫妻就都要葬在这里。而在此之前，栎社黎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和漩涡令的棺椁了。
“拿来。”湫向灼伸出了手。
“是。”
卷轴被解开，一个精致的木盒落在了灼的手掌中，转而递给了湫。
“姐姐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极易察觉的，湫脸上露出了缅怀的表情。
“这是我的母亲。”湫抬腿走向了本是为栎社黎准备的棺椁，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纯白色的粉末，“木乐城上一代的城主夫人。”
“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栎社黎反应过来，湫就把盒子里的骨灰一点点倒进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棺椁。
“住手！”栎社黎向前跑去，却被灼拽住了手腕。
一点点把棺椁合上，背对两人的湫泪流满面。
他屈膝缓缓趴在了棺椁上拿出一柄小刀慢慢刻着那个自己一直铭记在心的名字，泪水流到棺椁上变成了一道道水渍。
栎社湫憋了十几年的委屈现在终于发泄出来了。
他刻得很重，名字不大，却很明显。栎社湫轻轻抚摸着自己刻出来的名字，眼泪滚滚落下，但嘴角却挂着微笑。
“我们回来了，母亲。”
………………
“二傻子，你在干什么？”神墨瑯瞳拽了拽蹲在墙角的旗木卡卡西，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不是要抓紧时间的嘛。”
左手按在地上，旗木卡卡西摆了摆空出来的右手，堵住了神墨瑯瞳接下来的话。
神墨瑯瞳一愣，跟着旗木卡卡西蹲了下来，手轻轻触到了地面，随即严肃起来，屏息凝神。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侦查方式，用肉体接触大地来感知周围的大致情况。而现在两人捕捉到的振动让他们清楚了一件事：有人在城主府中快速移动着。
太反常了。神墨瑯瞳对旗木卡卡西打着暗部和根部特有的手语，明明之前勘察的结果没有一个人的。
旗木卡卡西拍了拍神墨瑯瞳的肩，做了几个手势：稍安勿躁，我们先跟着，看看是什么人，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交流好，两人就往侦查到有人的地方去了，只是临走之前，神墨瑯瞳留了一条后路给两个人。
一柄飞雷神苦无被埋在了土里，灰色的光芒被收敛在黑暗中。
经过多年的练习，神墨瑯瞳对灰色查克拉的掌控更加娴熟，但即使如此，她的十式罪印也只能保持40分钟，时间一过，苦无被彻底腐蚀，罪印也就消失了。
………………
“宗。”重琦玥拎着昏迷的漩涡氿一步步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地牢里，四处喊着，“你在哪儿？”
没一会，黑暗的最深处传来了宗日夜的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想和我换班吗。”
知道了宗日夜的具体位置，重琦玥带着漩涡氿一路小跑来到了地牢里最深的那处牢房。
踏进去的第一步，重琦玥就察觉到了地面的粘稠感。
『恶心。』
重琦玥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把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长款和服往上提了一点。她可不想被这么脏的东西弄脏了衣服。
她不介意新鲜的血液喷洒在身上，却讨厌地上快要干涸的血液污染自己的所有物。
这可能是大小姐的某种特殊毛病犯了吧。
“筝姬小姐。”宗日夜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脸和身上都有些未干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看向重琦玥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请长话短说。”
没有宗日夜想象中的废话，重琦玥直接把漩涡氿扔到了宗日夜的脚下：“湫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而漩涡氿则因为身体受到巨大的冲击悠悠转醒。
“是嘛，多谢了。”宗日夜矮身拽住了漩涡氿鲜红色的长发将人提了起来，“湫没说要怎么做吗？”
重琦玥默认一般的没有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混蛋……”漩涡氿抬起无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宗日夜拽他头发的手，“放开……”
看见漩涡氿醒后，宗日夜反而兴奋起来：“你不该醒的，雏鸟。”
“啊啊，没我事的话我先走了。”重琦玥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语气中有些嫌弃的成分，“这里是真的有点让人接受不了，陈年的腥臭味和新鲜的血腥味糅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行吧，慢走不送。”
何止是慢走，下一瞬重琦玥就施展瞬身之术离开了地牢。
她是真的嫌弃这里。
筝她走了。
隐藏在另外一边的神墨瑯瞳感知到重琦玥查克拉消失的下一秒就向旗木卡卡西传递了这个信息。
接收到信息的旗木卡卡西朝神墨瑯瞳点了点头，率先冲进了地牢。神墨瑯瞳紧随其后。
『小氿，坚持住。』
………………
黑暗中，漩涡氿被宗日夜狠狠摔在了地上，尚未凝固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你想怎么死呢？”宗日夜这么问他。
迫人的气势压在身上，漩涡氿动弹不得。突然一只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把他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来了！”
这独一无二的声音让漩涡氿的心一下子有了依靠：“父亲大人！”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漩涡令，却被后者按住了脑袋：“看什么看！没见过是吧！你该看的是那人才对！”
漩涡氿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在在黑暗中只有模糊身影的宗日夜。
而宗日夜恰恰相反，在漩涡氿看不见的地方用悲悯而又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身上鲜血淋漓却仍然强撑着的漩涡令。
“你这家伙，还没死啊。”
漩涡令无力地喘息着，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在此之前，他已经仗着自己强悍的血脉撑了很久了，可就在他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重琦玥带来了漩涡氿……
『我不能死……』
他不能死！
死在自己儿子面前什么的，太丢人了！况且……
『除了我……现在也没有人能保护小氿了……』
而此时，漩涡氿也察觉到了不对：“父亲大人！你怎么了？”
“他就要死了哦。”
宗日夜轻轻一笑，点燃了牢房里唯一的火把，世界一下子清明起来。
猛一转头，下一秒，漩涡令垂死的样子就映进了漩涡氿的瞳孔中。
漩涡氿眼中的惊恐和漩涡令眼中的淡然交织，父子之间的心一下子紧靠在了一起。
“笨蛋儿子！有我在，不要怕。”
说完，漩涡令伸手抓住了宗日夜刺向漩涡氿背后的刀，血肉外翻，空气中再一次弥漫了漩涡令血的气息。
“还有……”漩涡令抓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把头靠在了漩涡氿的肩膀上，凑在后者耳旁轻声叮嘱着，“你要好好活着……如果能见到你母亲的话……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明明答应过会保护她的……我失约了啊……』
『接下来，交给你了啊，卡卡西……』
漩涡令正是因为感知到了旗木卡卡西和神墨瑯瞳的存在，才那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大人！”
漩涡氿反手抱住了漩涡令，眼泪不受控制地径直流下，眼睁睁地看着后者的气息越来越弱，鲜血顺着鲜红色长发落在地上，渲染着世界的颜色。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血脉深处觉醒了……
突然，宗日夜松开了刀，面无表情地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旗木卡卡西和神墨瑯瞳冲了进来，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鲜血四溢，在火光能照亮的最后一点地方，漩涡氿背对两人拥抱着满脸鲜血、双眸紧闭的漩涡令不愿放手。
一直……一直……一直……
“小氿……”旗木卡卡西眼睛里全是痛苦与悲哀，目所能及的，是一个无法接受父亲死去的孩子。
他上前半步，想要拥漩涡氿入怀告诉他还有他这个哥哥，可是却在半途被神墨瑯瞳拉住了手腕。
“等等……”神墨瑯瞳眯着眼睛看向漩涡氿顽强的背影，稍稍透露出欣慰。
她的能力来源于杀戮和死亡，所以神墨瑯瞳对于正常人身上的生气十分敏感，这也使非医疗忍者的她可以进行查克拉感知。
而现在，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属于漩涡氿庞大的查克拉在两人身体里循环着……
此刻，死亡的手无法越过一个儿子抢走他的父亲。
“卡卡西，你要相信漩涡一族的能力。”
旗木卡卡西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而抓住了神墨瑯瞳的手，欣慰一笑：“啊，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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