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雎鸠心阳看到哥哥发呆,出声询问道。
“呃,没事。”雎鸠浮休回过神来,背着妹妹心阳继续上路。
天一点一点暗下来。山中的风也越来越大。
没多久,在太阳完全落山前,即墨白离和雎鸠浮休这些人总算到了静心殿前。
此时,静心殿殿门已是关上。
无需雎鸠浮休吩咐,贴身小厮甘草便上前敲门。
三声门响之后,“咔吱”一声,大门发出苍老的声音,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人头来,领口是一道白色加浅灰色,许是院公吧,看脸庞有些稚嫩,年龄似乎要比十六岁的甘草还要小一些,亮晶晶的眼睛张望着。
“你们是何人?”小院公看了看眼前敲门的人,又大致扫了一圈台阶下的众人,重新将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他感觉到这些人气质不凡,不禁瑟瑟,好在来人还是有礼貌的,于是壮着胆子问。
“小的是雎鸠府邸的小厮,唤作甘草,那位白衣少年和白衣女子是我们雎鸠府的公子和小姐。”说着,甘草指了指阶下的雎鸠浮休和雎鸠心阳两人。
小院公顺着甘草所指,微微瞧了一眼,眼中迷了一层了然的神色。男的气质高贵,温文尔雅,洋溢着亲和的笑容,似那五月天的阳光,暖暖的,女的端庄秀气,脸色不是很好,苍白了些,想必这就是甘草口中雎鸠府上的公子与千金了吧。
小院公突然视线移到一旁,看到在那两人旁边站着一位紫衣少年,面沉如水,方才甘草的介绍中没有他。紫衣少年眉宇间洋溢着贵族气息,透露出一股威严,同那位白衣少年一般,不容人忽视。
“还劳烦小哥前去通禀一声,说是二公子前来拜访大师。”
“好的。你稍等!”小院公回了一句,关上大门,匆匆返回去禀告。
甘草乖乖退回雎鸠浮休身旁。
最后一抹余光消失在天尽头,晚霞染红了白云,如同少女的嘴唇,鲜艳欲滴。
片刻后,大门再次被打开,之前的小院公走了出来,弯腰说道:“大师有请。”
“走吧!”雎鸠浮休背上雎鸠心阳走进门。
“主子?”
“你们安顿好之后,安排好守夜之人,注意警戒。”即墨白离吩咐道。不怪他小心,多年来习惯使然罢了,防患于未然。自从十年前洁尘大师卸下国师一任后来到这里,他便不曾见过大师,而这灵山,更是不曾来过。他从不指望神灵,只相信“命也,己也,非天能乎”
交代之后,即墨白离也走进院里。
入院之后,才发觉里面并不像大门那样带着陈旧的味道。
纵观整个院落,院里栽着梅花数,和山中的没什么区别,一样素洁,一样朴质,一样低调的美。地面上被清扫得干净,东西摆放有序。
院子右面,有一湖泊,倒是结了冰的。偶有几只麻雀落在上面。湖泊四周植着柳树,不过这个季节,已是枯了,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无力挣扎。
正中央便是静心殿了。静心殿丝毫不张扬,平凡的就如普通人家的屋舍,很干净,不见灰尘,不见虫网,不难看出主人的干净。“静心殿”这三个字许是洁尘大师的杰作了吧,有些年头了,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吹日晒、雪打雨淋,字体的墨色都免不了晕开了。静心殿并不是寺庙,它是洁尘大师潜修所在,因洁尘大师的名头,故而总有人来到殿前膜拜祈愿。
静心殿略靠后一些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排耳房,中间是被静心殿隔开。刚好可以突显出静心殿的位置以及它同一般房屋的差别,隐隐无形中告知人它是不一样的,却又在众多房屋之间显得不是很突兀。
男女有别,因而左侧的耳房是男性的住所,右侧耳房没有疑问,自然是女性的住处。
静心殿正殿之后,有一片高耸的竹林,过了竹林,似是有一座高山,朦胧之下,具体情形是不得而知了。
仅是扫了一眼,即墨白离便对静心殿有了大致了解。
“咯吱”一声,小院公合上了大门。
“院公,家妹身体不适,还麻烦你先安排她去休息。”
“二公子客气了。”
“哥……”
“乖。你的脚伤着了筋骨,不宜多动。明天拜见洁尘大师也是一样。”
雎鸠心阳撅撅嘴,最后只好答应了,现在确实不方便拜见。
在院公的指领下,小意陪同着雎鸠心阳先行休息。
安顿好妹妹之后,雎鸠浮休这才准备前去拜见洁尘大师。在小院公的带领下,众人来到静心殿殿前。小院公敲了敲朱红色的殿门,小声说道:“师父,二公子来了。”
“请他们进来。”从里面传出一声年轻的声音。
小院公推开门,对着雎鸠浮休说道:“二公子请进。”
“嗯。”雎鸠浮休轻应一声,即墨白离一同走了进去。甘草和即墨白离的侍卫首领白掌自觉地守在门口。
小院公见此没有说什么,只是合上了门,然后便离去。
且不说右边耳房里小意在收拾软榻,侍候雎鸠心阳休息。
在静心殿中,里面亦不奢华,殿的正中央有一方大木圆桌,木桌子上铺了一张大黑色布料,布料下起起伏伏,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殿的右侧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殿的左侧挂有一块儿深蓝色帘子,看起来应该就是洁尘大师休息之处了吧!
洁尘大师背对着大门坐在静心殿正中央的圆木桌旁边,看身形圆滚滚的,是个胖子。身上是黑蓝的衣服。
静心殿里安静极了,偶有轻轻“哗啦”的声音响起,洁尘大师在翻着什么。
雎鸠浮休出于对洁尘大师的尊敬,静静地站在门口处,没有出声打扰洁尘大师。即墨白离也同样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翻书的声音才停下来。洁尘大师并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思索。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洁尘大师方才睁开眼睛,没有回头,出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洁尘大师。”雎鸠浮休微微摇头,温和地笑道,“在下是陪着家妹来的。家妹风寒好的如此之快多亏了大师,家妹为表谢意,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虔诚礼佛,为大师,也为深受冻灾之苦的百姓祈福。”
“雎鸠小姐心至赤诚,善矣善矣。”洁尘大师道。
“那么墨王又是为何?”
“本王想来便来。为何要向大师交代?”即墨白离倒是一点也不肯退让,反问道。相比雎鸠浮休的恭敬,即墨白离反而带着一丝不羁。早在朝中的时候,他就同洁尘大师有些不合。他一向不指望神灵的,他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洁尘大师笑道,“墨王不愧是墨王。”洁尘大师仿佛不甚在意。
即墨白离倨傲地站在殿中,没有答话。
雎鸠浮休好笑地看了看即墨白离,同他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三个人突然不说话,静心殿中寂静的吓人。
木桌上的黑色布料越抖越快,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却像是看不见一样,猛然间,黑色布料朝着二人扑去,速度之快,不容反应。一时间,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都深切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片幽无的深渊,无尽的绝望。无尽的黑,无尽的空,整个人一时间窒息,压抑极了,恐惧极了。
“浮休!浮休!”
“白离!白离!”
深渊中,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两个人都分别听到了对方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又看不到对方。自己的身边尽是粘人的黑色水,粘在人身上,甩不掉,然而,身上依旧干整,没有浸湿。黑水仿佛有千斤重,压着他们的身子不断地坠落。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声鬼嚎,甚是凄楚痛苦,夹杂着绝望,阴森极了,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憷。
恐慌!全是恐慌!
饶是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定力超出常人,可也承受不住。
黑暗中,乍现一束阳光,挥洒处,黑水尽无。
殿中,洁尘大师眯着眼,看不出他的神情。他似乎根本不清楚身后发生的事情。
殿的某一处,有一双漆黑发亮的眸子在看清光束的一刹那,愣了一愣,喃喃道:“皆是命数。”
而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两人呆滞的神情有所松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殿里弥漫开一股梅花香。再看雎鸠浮休和即墨白离,两人脸色缓和少许,眼睛逐渐清明,有清醒的趋势。
终于,两人从深渊里脱身而出。清醒过来的两个人略有迷茫,就像断片儿,丝毫不记得之前经历过什么。再看看殿里,并无异样。
没等两人出声询问,洁尘大师便出声道:“车马劳顿,天色已晚,二位先去休息吧!”
正准备告辞时,雎鸠浮休突然想到妹妹的脚伤,于是出声道:“洁尘大师,家妹伤着了筋骨,在下想向大师讨一些药酒。”
“拿去吧!”洁尘大师似乎早有所准备,递给雎鸠浮休一个深褐色玉瓶。
雎鸠浮休道了声谢,才和即墨白离匆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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