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一章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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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期后，精神病院。
探视房里，一身淡蓝色条纹病号服的秦商正安静地坐在会议桌前把玩着手里的几张扑克牌，不时偷瞄一下站在门口手扶警棍的两个警卫。他的双腿被橡胶皮带紧紧固定在铁制的椅子上，双手则被手铐铐住，因此警卫们可以很放松的在那聊天，全然不必顾忌屋里这个坊间传闻中的凶残杀手。
就在秦商思考该如何改变这种被缚地全身不自在的处境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哒哒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女性穿得高跟鞋快速踏击水泥地板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让病区里原本就躁动不安的病人们愈发喧闹了起来，就连探视房外的警卫也似乎被这声音吸引，他们的头转向一侧，停止了先前的谈话。
一个梳着干练盘发，身穿银灰色职业装，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女性随着脚步声来到探视房外。她先是径直走到警卫面前亮出证件，然后匆匆向屋内一瞥，恰好与秦商四目相接。在得到警卫的确认后年轻女郎推门走了进来，将手中一摞文件放在桌上，又深深看了秦商几眼，这才优雅地坐到椅子上，弯下身将手提袋放在脚边。
秦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这个漂亮女郎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因此他决定先将刚才计划的事情放到一旁，好好看看这个姑娘想要做什么。
“你好，秦教授。”年轻女士落落大方地对着秦商莞尔一笑，露出一对动人的梨窝。“我叫何莉，市公安局的精神鉴定师和心理辅导师，我这次来是代表局里给你做一下心理评估和精神分析的。”
看到秦商并没有任何反应，何莉接着补充道：“我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所以想要多了解些细节。刚才我在监控室看到你一直都在偷瞄门外的警卫，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么？”何莉一脸认真的表情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应该打晕门口那两个保安，还是干掉一个再挟持另一个来离开这家医院。不过我现在遇见了你，我已经不想这么做了。”秦商用尖利的嗓音回答道。
“呵呵呵……”何莉轻声笑了起来，通常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打消那些有暴力倾向的妄想症患者对她的敌意。“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办到呢？”何莉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问道，眼睛里满带着笑意。“还记得他们将我固定在这里的皮带么？”秦商依旧笑嘻嘻的说道，那几张扑克牌依旧在他的手指间旋转。
“嗯，怎么了？”何莉随口问道，秦商身子后仰，将两只脚笔直的搭在桌子上，被拷着的双手放松的叉在脑后，但双眼仍然紧盯着她。“你看，枷锁早已打开了……”
看到此景象受到惊吓的何医生顿时花容失色——现在她已不再安全，眼前的这个病人随时都可能跳过桌子对她发动攻击，或者挟持她作为人质，无论哪一种，对她而言都足够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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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用害怕，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秦商保持着神秘莫测的微笑，轻松地看着年轻的女精神科医生，“至少现在不会……”
好一会何莉才镇定下来，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但眼前的这个却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让她感到危险。何莉觉得自己不能动弹，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
“你为什么说在看到我之后就不想离开这里了？”似乎用了很久何莉才重新组织起语言，她偷偷瞄了一眼门外依然毫无警觉，正在偷偷抽烟的两个警卫，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比他们更有趣。”秦商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很喜欢看到你……刚才手足无措的那个样子……那样狠可爱。”秦商的笑声明显惊动了门外的警卫，他们隔着门窗玻璃看到秦商弄开了用来捆绑他的约束带，还摆出那样放松的姿势后，立刻扔掉烟卷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没关系。”何莉站起身伸手阻止了两位警卫的行动，“也许让他保持一点放松……”何莉转过头看了一眼秦商，后者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可以更有助于我的工作。”两个警卫满心疑虑的看向秦商，后者向他们耸了耸肩，说道：“你们也听到了，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们的’工作。”稍一停顿之后，秦商仿佛忍不住一样的放肆大笑起来。
两个警卫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恨恨地回到门边，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出去，而是留在室内手扶警棍，随时准备扑向他们的病人。
“那我们开始吧。”何莉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卡片，然后走到秦商面前将卡片放在他的面前。“这是例行程序，你能给我描述一下这些卡片的内容么？”
目光从何莉白皙巧的双手转向桌上的卡片，秦商将扑克牌仔细码好放在一旁，然后拿起那些带着墨迹的卡片认真地翻看起来。“笑脸……另一张笑脸……”秦商很快翻开后面的卡片，“都不过是些笑脸而已……”秦商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桌对面的何莉，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笑，“你是在耍我么？”
“不，你能看出这些图片上的图案都不相同吧？”何莉被秦商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她拢拢耳旁的秀发，借以掩饰内心的不安。5s“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你觉得这些卡片上的内容有什么不同么？”
秦商又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卡片，他一张张的拿起并翻过来将图案朝向何莉，一边说道：“这是有人在大笑……”“这是狂笑……”“嗯，狞笑……”“微笑……”
“你手里拿着的，是墨迹测试图，人们从里面看到的，是他内心深处潜意识里所在意的东西。”何莉推了推眼镜，她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什么秘密一样兴奋。
“我的问题是，你很喜欢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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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是因为我的人生太缺少欢乐，所以我才选择了让自己保持微笑。”有些许落寞的神情从秦商的眼中一闪而过，但随即他又变了模样，就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看，我现在是不是好多了？”秦商的脸上又堆满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笑容，脸颊一侧因为受伤而留下的疤痕在这笑容里显得诡秘异常。
“卡贝尔说过，真正的悲剧应该在人类的灵魂舞台上上演，让理性作为唯一的观众。但就我个人而言，我的悲剧恰恰是没有观众……”
似乎有些东西被秦商触动，何莉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整个探视房里压抑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何莉站起身来走向秦商，秦商则歪抬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何莉一言不发的从秦商手中接过墨迹测试卡，“你觉得自己疯了么？”何莉许久才面对面的看着秦商，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世界总会把人逼疯，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早晚而已。”秦商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似乎她只是他课堂上的一个学生那样。
何莉满怀心事的将测试卡和其他测试记录装进了文件袋里，她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测试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医生平常见过的那种精神病人，这种有理性和属于他自己那一套逻辑的疯子才是世间最可怕的那一种。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在何莉准备推门离去时，秦商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就像其他病人那样？”何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因为，到了我想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这么做的。”秦商恢复了他的招牌笑容，和略显尖利的嗓音。
何莉没有说话，只是推门走了出去，走廊上又回荡起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只是和来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一点凌乱。
在那脚步声中，秦商从桌子上的那一叠扑克牌里摸出一张红心q，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这才平放在桌子上。已经压抑了很长时间的两个警卫，走快几步来到秦商身旁，举起警棍向他的头上打了下去，“我们应该早点让你学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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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不过这里很有趣，不是么？”和往常一样，秦商坐在单人病房墙角的黑暗处，又开始了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疯子么？因为他们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当然了，疯子做事也从来都不需要问为什么。”“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啊哈，我在想我们应该多认识几个新朋友……”
吱呀一声，病房的铁门恰好在此时打开，之前揍过秦商的一个警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还算丰盛的饭菜，“如果你想认识新朋友，那么我就是你的新朋友。”警卫将饭菜丢在铁床的侧桌上，飞溅出来的汤水溅到了秦商的被褥上。“不过我想你还是更喜欢你的老朋友吧。”警卫高高举起手中的橡胶警棍，想要再打向秦商。
“嘿嘿，你可不要忘记上次院长的话，高振警卫。”秦商一边微笑着，一边用手挡在脸的前面，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如果你再把我打进急救室的话，那么这份工作你就再也别想做了。”
高振闻言愣了一愣，举起的警棍缓缓放了下来，却突然用力捅向秦商的肚子，“你少拿院长来吓唬我。”高振对着秦商唾了一口，“你这种人如果去监狱的话，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死在里面。现在呆在精神病院里对你这种人来说就像是度假一样享受……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舒服么？”
秦商微笑着瘫倒在地板上，这一刻他的身体已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感觉不出疼来。“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秦商对着警卫摆摆手，“有这些时间，你还不如多陪陪你的护士姐。因为上次的事，你的女朋友已经开始害怕你了，你还没有发现么？”秦商的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很可怕。
高振被秦商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手中的警棍就像雨点般地落在秦商身上，直到后者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为止。
看到警卫关上门离去的身影，秦商喘着粗气吐出一口血沫，嘴里却依然发出“咯咯”的奇怪笑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黑桃j放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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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室
“你看院长，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就一直是本院最听话的病人。但还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你看看他们把我打的……”秦商缩在院长室的皮椅上，将自己身上的淤青伤痕展示给这家疯人院的院长冯江。
“是啊，你一直都是我们这里的‘明星’病人，受点关照是应该的。”虽已年迈但说话仍中气十足的院长一语双关的说道，他接着起身倒了两杯葡萄酒，随手将其中一杯递给秦商。“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媒体想要采访你么？”院长抿了一口说道，“所以我劝你学乖一点，那样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院长顿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对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刑事重犯，我们一直保留脑额叶切除手术的权力，而且这种手术是有一定死亡率的。”
“对，您放心院长，我完全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一定会配合院方的治疗……哦，这酒还真好喝。”秦商表现的很乖巧，但嗓音仍然尖利。院长隔着桌子象征性的向他举举杯子，就像酒席上敬酒那样。“而且，我也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媒体，该痛心疾首的时候我就会痛心疾首，该追悔莫及的时候我就会追悔莫及，尽可能让整个社会都知道我们是一家有道德和社会责任感的医院，而您则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和医生……”秦商喝了一口杯中血红色的酒，然后说道：“……天哪，这酒还真好喝，我想我一定会喝上瘾的。”
“这是我家乡产的葡萄酒，烟城的红酒可一直都很有名。所以如果你想喝的话，很简单，只要你表现的不错，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安排到这里喝酒的欢乐时光。”
秦商拿起酒杯学着院长的样子口品尝起来，“院长您这里的书还真多，”秦商捧着酒杯对着院长室里的书架端详良久，言不由衷的恭维道。“你也喜欢看书么？”院长看着秦商，“当然，我简直是入迷。你知道我很不喜欢用电子设备看书，因为那样会失去看书的感觉。”“我也有同感。既然是这样，这里的书你都可以拿去看，但是有一条，不许有损坏，也不许有折痕。”“放心吧院长，我也是个爱书如命的人。”秦商瞥了一眼书架尽头的一本装在档案盒里的《出院病人记录》，然后将面前的一本《浮士德》拿在了手上。
在感谢了院长之后，秦商拿着那本借来的书离开了院长室。没走几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块k夹进了借来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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