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篇：镜中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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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个神志正常的人，我可以为你治好他。5s
——卡尔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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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年5月1日00 a 墨城
夜色正浓。一辆改装过的垃圾车悄然驶向位于城区西郊的第七人民医院侧门。疯人院门口执勤的警卫懒洋洋地对着司机挥了挥手，就将垃圾车放行进入铁密布的院区。还没等垃圾车走远，黑衣警卫就悄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按在地上，阴影里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很快垃圾车在院区楼外绕了个半圆，中途不断放下几个黑影，最后停靠在后楼焚烧室附近。“今天这么早……”戴口罩身穿绿色手术外套的值班医生推着一车医疗垃圾走过来，向经常往来医院已经熟悉了的垃圾车司机问道。“今天有点事，所以早了。”司机和平时一样，随口应付着。还没等他签好文件，刚才说话的医生就被几个从车厢侧面跳下的人影打晕，和那堆医疗垃圾一起拖进了墙角的暗处。
最后一个从垃圾车驾驶室里钻出来的人，拍拍司机的肩膀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们……”，然后跳下车，拉起上衣后面的灰色罩帽，带着五六个手下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进入疯人院的医学大楼。
医院三层的监控室里，五个值班留守警卫还在喝着咖啡聊天，几个人围坐成一圈，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监控台上的屏幕里，几个黑衣蒙面的人正分散在院区的几个隐蔽地点附近麻利地剪断报警和监控线路。很快，监控台上的三排屏幕就只剩下雪花，没有人看到一群暴徒已经悄然闯进了医学大楼。
套着灰色帽衫的暴徒首领带着一众手下停留在一楼一处电子栅门的面前，不耐烦地歪着头盯着头顶已经关闭的监视器，罩帽的阴影挡住了他的双眼，暴露在灯影下的嘴角却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老……老大，我这边马上就好……”耳机里传来牙齿相撞的声音，线路的另一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黑客正在枪口下紧张地输入代码，尝试接管整个院区的电控系统。
灰帽子首领抬起手腕看看表，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有0秒，也许我该换个人做你的差事……”“再给我点时间，求你了……”年轻黑客的声音几近绝望。电子栅门上的红灯突然换成绿灯，门自动打开了。“老大，我做到了……”年轻黑客亢奋的声音传来，暴徒首领却并没有理会。直到耳机里传来呯的一声闷响，他这才发出“哼”地一声冷笑走进门去。
疯人院附近居民区的一间出租屋里，刚刚接管医院系统的年轻黑客倒在血泊中，一个手腕上纹着鳄鱼的壮汉将带着组件的6手枪收好，又将黑客刚刚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折好夹在腋下，这才指挥三个同伙草草处理了现场，四处浇上汽油并在离开前点燃了出租屋。
穿过一道道被打开的电子栅栏，暴徒首领和他的手下很快就从各个方向包围了医学大楼三层的监控室。他看看时间，随后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几个手下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随即杀了进去，沉闷的枪声四下传来。还不到10秒时间，刚刚还在闲聊的几个值班警卫就倒在了地上。
灰帽子不紧不慢地最后一个走进监控室，确认目的已经达到之后，监控台上的屏幕开始陆续恢复画面——之前分散在院子里的那几个手下开始动手修复监控线路。在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这群暴徒就正式接管了疯人院。
一个手下坐在主控电脑前开始调集病人档案，灰帽子将破旧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抛在一旁，露出里面一头惨绿色的头发和外表光鲜的紫色西装。“现在可以开始了……”丑坐在监控椅上，将双脚搭在监控台上，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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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主控电脑上慢慢出现了一个个臭名昭著罪犯的照片、名字以及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丑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资料。“看来这里的确是人才济济，很不错……是时候让他们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了，这样有利于健康……”丑满意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利用主控电脑，将这些罹患精神疾病的刑事重犯从各自的牢笼里释放出来。
警灯响起，地下监狱的一扇扇电子门慢慢解锁打开，里面的犯人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在喧闹的地下病房监狱里，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广播喇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电子干扰声，有人拍了拍话筒说道：“抱歉了各位，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对，现在马戏团已经进城了，所以各位可要抓紧时间，给自己找点乐子……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听到广播已经走出牢门一探究竟的犯人，在看到整个地下病房区大门洞开时，迅速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穿着病号服的犯人争先恐后地向地下出口跑去。没多久，这些罹患精神疾病的重犯就逃出了疯人院，四散躲进了城区的各个角落：有的混上了夜行的公共汽车，有的隐藏进黑暗的巷，有的则穿堂入室，闯入市民的厨房里大快朵颐……就像一场致命的瘟疫，在最初的一点时间里，谁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时间稍久，一切就都不同了。
精神病院里仍然没有安静下来，丑的一部分手下开始从垃圾车改装过的车厢里将一个个黄色塑料桶搬下，再用推车推到地下病房区。不久之后，一些引线和就被安放妥当，但丑却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安排撤离。
此时，丑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个病人的资料照片。何莉，5岁，资深精神科医师，罹患重度抑郁，正在深切治疗中。
“这个人我认识，我记得……她非常有趣……”丑如同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自言自语道。“也许我该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兴节目，作为奖励……”丑挥手叫过几个手下，指着屏幕吩咐下去。
二十分钟后，医院顶层的一间病房里，已经注射了镇静剂睡着的年轻女子，连人带床被推出了原本可以看到海景的房间。几个暴徒推着病人通过货梯进入二楼的治疗室，沿途顺手将几个想要打开隔离区门锁进行反抗的医生和护工击毙。并按丑的要求将电击器、心电监护仪和其他急救设备安放在病人左右。无影灯打开，丑披上手术服带着口罩给病人注射了一针解除麻醉用的耐勒克松。在药物作用下，年轻女子慢慢清醒过来。
丑解开口罩一角，呲着牙微笑着对着女子打了一个招呼：“嗨……”
刚刚苏醒的何莉明显是被丑的怪异模样惊吓到了，头顶惨绿油腻的头发，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圈，以及如裂口女般腮上两道狰狞的伤疤，女子本能地全力挣扎起来，但是她的身上早被几个暴徒装上了针对暴力型精神病人才会使用的约束带并牢牢固定在手术床上，因而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丑慢慢看向女子仍然美丽，却有些憔悴的脸庞，说道：“何医生，我以前曾说过，如果我们再次相遇，不知道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没想到，今天我们的位置居然调换了，你是病人，而我……却成了医生……”丑拿起一把手术刀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刀身。“我知道你有很严重的郁抑症，我想，我可以治好它。对了，你们怎么叫它来着？额叶切除术，是么？”一边用揶揄的口气说着，丑一边将手术刀头对准何莉医生，慢慢地向她的头皮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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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慢慢接近，慢慢接近，眼看就要落在何莉的额顶。“啊……”地一声尖叫，何医生惊恐地大叫起来，声音之大简直就像是发自体内最原始的力量。“哦别担心，亲爱的，我只是跟你开一个的玩笑。如果就这样把你那漂亮的脸蛋给毁了，那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丑大笑着将手术刀放下，转而调节起电击设备来。
“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使用电击来治疗抑郁症或者其他创伤类精神疾病。我只听说，戴上电击项圈可以让狗学会规矩，电刑可以让人说出实话，而高压电能直接要了人的命……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医生，究竟是怎么得出电击也可以治愈心理疾病的结论来……不过今天，我可以在你身上做一个的实验，看看你们心理学的这种疗法究竟有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何医生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丑用力按住了嘴，“我想你今天已经喊得够多了，这样对你的嗓子可不好……”说着，丑将一大块医用纱布团成一团塞进何医生的嘴里，后者随即发出呜咽的咒骂声。
丑轻轻转动旋钮，将电击器的电流阀调节到1毫安，何医生的身体开始慢慢出汗，并在手术床上不自觉地轻轻颤动着。“我听说1毫安的电流可以让人产生轻微快感，所以所有用电来完成的刑讯逼供都会从1毫安开始，让人体验那种从天堂瞬间跌入地狱的感觉……那么，何医生你准备好了么？欢迎……来到地狱！”还不等何医生有所反应，丑就将电流瞬间扭转到5毫安。
“嗯……嗯……”被塞住嘴的何医生在手术床上痛苦地扭动起来，很快整个身子都高高弓起，如同被丢进热油锅里的活虾。丑屏退左右，慢慢凑到何医生耳边，声说道：“5毫安，是女性承受电击的极限，长时间遭受电击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痛苦，甚至失禁和瘫痪。不过亲爱的，我知道你的病因，我是说你得抑郁症的真正原因。所以，我会想办法清除掉那些令你痛苦的回忆，那些你曾经杀人的回忆……”正在承受电击所带来非人痛苦的何医生，听到杀人两个字，眼睛突然瞪大，随即忘记了挣扎，“看，我并不是个坏人……”丑抬起身时补充说道。
“你们心理医生治疗精神疾病，曾使用电休克疗法。而且，还有医生宣称电休克疗法可以清除痛苦的记忆。我会尝试一下，帮你除去这种痛苦……所以，你也要配合一下才好。”丑说着，一边调节电击器的电流，继续增大。
何医生开始努力忍耐电击所带来的极度痛苦，与痛苦的自责和回忆相比，忍受肉体的痛苦反而更容易一些。丑缓缓地加大电流，偶尔会降低一些，让何医生得以喘息，然后再继续放大。
“我想你早已经不记得我了，因为我的这张脸……”在何医生喘息的空档里，丑慢慢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脸，对何医生说道。“所以我会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毁灭和新生的故事……”
电击很快又继续下去，丑像自言自语一般述说着，何医生则忍受着无尽的痛楚。时光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当电击器最终拨回到一毫安之后，何医生开始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看来我们的确是治好了你的抑郁症，不是么？”丑微笑着看着何莉，后者已快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也许，你该有一个新的身份和样子了。”丑慢慢解开约束带，招呼几个手下进入手术室，将全身虚脱的何莉医生架走。“以后有个伴，在地狱的日子里也不至于太寂寞……”丑脱下手术服，将手套优雅地解下，丢在地上。
垃圾车缓缓驶出精神病院，之前安放的开始连环引爆，将整个医院和里面困住的医生病人一起，掩埋在浓烟和瓦砾之中。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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