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怎么来了？”楼意的眼神有些疑虑，她记得奶奶去了她爸妈那里，不可能在这。
楼奶奶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动，“你想我了，我就来看看你，我家意儿受苦了，早知如此，奶奶就不该让你学这些。”说着，她眼中泛起淡淡的水光。
“奶奶……”楼意咬着唇，回想这些年的经历——
是啊，原本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看着奶奶用剪刀剪几下就能剪出一朵漂亮的画。她好想学，便缠着奶奶一定要学。还记得第一次剪出来的图案是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丑了点，可她仍然很开心，比吃了糖还开心，嘴巴咧着大大的笑容，少了门牙。
哦，那时候还在换牙。
楼意一阵恍惚，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孩慢慢长大，手里剪出来的东西越来越精致，奶奶有时走过来指点几句，更多是让她自己领悟。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奶奶为你自豪，别强撑着。”
这句话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听了以后，她好想哭。
她的修炼天赋没那么好，以往剪纸上的灵性换个地方就不管用了，奶奶没有明说，但她能看到她眼神中暗暗忍着的情绪。
是失落，还是失望？
现在奶奶却说为她自豪，真的吗？她是不是听错了？
“来奶奶这。”楼奶奶慈祥说道，“你走了这么久，喝口水休息一下吧。”她将手里的碗送过去，手掌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这是小时候奶奶经常做的动作，楼意笑了，伸手接过碗，清水倒映出她的面庞，神色有些迷茫。
“奶奶……”楼意抬眸，再次看向她。
“喝吧，喝完好赶路。”楼奶奶示意道。
她慢慢抬起碗凑到嘴边，清水有些微微的波纹，里面倒映出的一双眼睛慢慢变大，随即支离破碎。
手上的重量忽然不见了，奶奶黑色的袄子也渐渐变淡，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她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伸手挽留，眼前的身影就消散了。
“奶奶——”楼意大喊，抬腿追上去，刚一动作就发现腿脚变重了，还有些酸胀。
这种突入起来的不适感降低了她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一不小心被阶梯绊倒，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楼意反射性紧闭眼睛。
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往阶梯上摔去的身体顿住了。
“楼意，你不是修炼者吗？”
是成午。
楼意转过头道，“怎么是你？”
她身后不是没有人吗？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你看看周围。”看她站好了，成午松开手，指了指周围示意她看过去。
楼意这才发现他们周围站了四个人，前面一人，后面三人，更远的地方还有人站着。
“为什么……”刚刚她明明看得清楚，这里只有她一人，哦，对了，还有奶奶。
“看来这就是第一关测试。”成午说道，“刚刚我……清醒过来就见你一个人直愣愣站着，跟你说话没反应，其他人也是如此，然后突然间你们都能动了，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条件。”
楼意无意识张了张嘴，她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是幻境？”楼意说道。
“可能吧。”成午沉着脸，之前他的视野里一片猩红，妖兽漫天铺地冲进九真派，那场意外中，他母亲死了，他父亲死了，他爷爷也死了，转眼间成了孤儿。
那时候他还小，家人拼尽全力护着他，他辗转怀抱，衣服被他们的鲜血浸透沾在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至今未忘。
“成午，活下去！”
爷爷最后的呐喊仿佛还在耳边，而那时妖兽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
他想起来了，他不再是当年柔弱无助靠着家人庇佑才活下来的小男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能力保护别人！
手脚不再战栗，他是成午！
在他出手的瞬间，眼前的妖兽突然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之后，他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汗流浃背，一阵山风吹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这才回过神。
真的是幻境吗？他不确定，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正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才没多说什么。
两人继续结伴前行，楼意沮丧说道，“还以为奶奶真的来看我了，没想到是假的。”
“都是假的。”成午说道。
“我有点知道是假的，可是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再看一眼。”楼意垂着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半个手掌大小的红色剪纸，是一只小兔子，临走前奶奶剪的，是她最喜欢的动物。
她看了一会就把它塞进口袋，问道，“对了，你看到什么了？”
成午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嗯？”
成午没说话，依旧摇头。楼意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他看到了最不想回忆的，看来他比较倒霉。
他俩比其他人恢复得好，一下子超过了十几人，越过他们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大概一半好一半坏，总之每个人心里都一言难尽，大家的心绪都被之前的事分散了很多，完全没了刚上山的那股气势。
楼意也一样，成午也有点出不来，只是比别人好一点，还能察觉到有些微不对。
一路心绪不宁走上去，很快就看到前面一些人争论些什么。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南沅沅和虞北到我所在之处，虞北说道，“比……想的快了点。”
南沅沅点头应和。
按照他们的设想，第一关不困个两个小时，也得有一个小时，结果堪堪用了五十几分钟。
“看来这一批学弟学妹的意志力不错。”南沅沅说道。
这一关考得就是意志力，面对的都是极难抵抗的东西。当然，他们没想让所有人都通过才解除梦境，不然可能要耗上很久。所以，他们手动设置了人数——三人。
只要有三人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全体进入第二关考验。
这条件看似简单，其实里面藏了很多东西。
首先，郑洋主任说了，现在用的还只是初级，做的梦境极为粗糙，如果认真来，一点点铺垫下去，很可能会把人直接困死在里面。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困，而在于考，所以简单粗暴点也还算行。
听了他的解释，南沅沅心中有点判断。她亲身体会过，处于其中总会产生矛盾感，然后一点点纠结，一点点倾斜，很难说服自己眼前的东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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