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被赵琪坑了,说好了上午去拜南海观音,晚上我俩再一起夜游三亚湾,可他上午就直接开车来了三亚湾。我一直怀疑他肯定是迷路了,可问他,他又不吭声。
我们在沙滩上走了一会,他就饿了,就吵着要去吃饭。所以旅行的时候,一定不要和一个没有旅行精神的人一起出去,我深受其害。
因为他直吵着饿,我俩就直接在离三亚湾不远的海鲜大排档里吃了点。饭刚吃完,他又吵着要回去休息了,我执意不走,他就自己赌气回车上等我,让我自己玩够了再去找他。我总是想他是不是有两副面孔呢,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没办法,最后我还是妥协跟着他回去了。
回到亚龙湾的时候,太阳正大,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换了泳衣下楼游泳。赵琪突然叫住我。
“孙瑶瑶,你还想我为你做点什么么?”
我一脸诧异,他是神智不清了么?
“你说什么呢?”
“嗯,就是有没有愿望清单什么的,你们女孩子最爱搞的那一套”他一脸认真的回答。
“没有,你知道的,我从不弄那些。”
他听了我的句,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起来,看得我莫名其妙。
“那我明天要回去了”
“什么,你刚来就走么?你这人…”
“孙瑶瑶,我真的没有那么多多余时间多余精力来陪你”他的声音很大,话里只有愤怒。
我被他吓到了,不敢接他的话。过了好一会,他开始行李,我没有再下去游泳的兴致了,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就不能再留几天么?”我小心翼翼地说。
“迟早要走的,留得久又有什么用?”
“可旅行的意义不就是这样么!”
他不再收拾了,走到我的面前。
“可人生的意义不是这样,就像你做了一件你本知不可能有结果的事,你坚持的意义何在呢?”
他的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孙瑶瑶,你把精力放在值得的事上,能看到结果的地方。”
“我明白了”我不再多说,说多了也无济于事。
我不想留他了,突然明白周洛洛的话了。原来有些人,真的是你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可认定了这样的结果,我的心怎么会这么煎熬呢?芬达之前和我说过,人一旦认清事实的时候往往是最绝望的时候,这话真不假。
我还是把泳衣换上了,套了个长衫,告诉赵琪我下去游泳了。
那天我走了很远的路,从正午一直走到傍晚,后来天都黑了。我一路走一路看风景,眼泪一滴也没掉。
回来的时候,我见赵琪在外面的房间床上坐着,他抽了很多的烟,进屋的一瞬间,我感觉眼睛都张不开了。
我没和他说话,卸妆洗脸,机械式的准备睡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他也不看我,气氛实在尴尬,我走到他面前。
“借个火吧”
他抬头看着我,默默的把嘴里叼着的那根烟给了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上次你甩我”
“嗯”他便不再说话了。
我抽完他给我的那根烟,准备回去睡觉了,他叫住他我。
“女孩子别抽太多烟,不好”
“关他妈你什么事”
那是我第一次骂他,我没法不承认那一刻,我是有点恨他的。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干愣住了。
“对不起”他说完又转过身去。
我想我的愤怒被扯到极限了。
“赵琪,你他到是个男人么?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了,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么!你来来回回的耍我,我生下来就是欠了你的么?”
我冲着他大吼,把他逼急了。回身拽起我的衣领,把我摁到墙上,我看他的眼睛发出的光像是火焰,好像随时会喷射出来把我吞灭。
“你可不欠了我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爸,全都欠了我的。孙瑶瑶,你爸当初业务违规放贷给我我爸的公司合伙人,我爸被骗当了担保人,合伙人跑路,害得我爸倾家荡产,身负巨额贷款,承受不住压力自杀。我不恨你就已经很仁义了,你还让我喜欢你。可能么?”
我没法呼吸了,胸口巨大压迫感让我连思考都成了难题。赵琪和我说了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
憋了一天的眼泪瞬间喷涌而下,我慌乱的看着他,双手拽住他的胳膊,不停的问他。赵琪松开了他的手,长舒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把我抱住了。
“瑶儿,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他哭了,没有声音的哽咽,我感觉到他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环抱住他,也不说话,用手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心上。
在这之前我想过很多赵琪讨厌我的理由,可真的了解了真相,觉得还不如他无缘由的讨厌我好。我心目中父亲的完美形象也彻底崩塌了,其实以前我也大概了解过这件事。我初中的时候,爸爸曾经有一次业务违规,银行罚了爸爸半个月的薪水,停职了三个月。可我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问他,他只说我还小不必明白。我怎样想都想不到,那次爸爸的停职,是赵琪最黑暗的时期。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是贷款给你爸公司的客户经理的”
“那次他开车来给你送行李,我认识他的车”
果然是那次之后,他便开始不怎么理我啦。
“你爸爸去世后你怎么生活的?”
“妈妈又改嫁了,继父拿钱周转,把爸爸的公司重新开起来了,不算好,不算坏”
我想赵琪他是懂我想问他什么,回答的干净利落,又把我所有的疑惑全部解答了。
“你恨过我么?”
“没有”
“那你……”
我竟敢再问下去,我想他说的是对的,他能做到不恨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我还要奢求什么呢?
“孙瑶瑶,我要结婚了”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难受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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