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腊月正是寒冷的隆冬,本来北方的冬日就冰天雪地,近年是愈发的冷了,寒意直直要渗到人的骨头缝里去。
许是因为天气冷得很,街上来往的百姓也不如往年热络,道路两旁只零零散散地摆了几个小摊。
即使冻的手脚冰凉,人们脸上也是遮不住的喜庆和期待。
是啊,再过几日便是年夜了。
大红的年画和对联儿剪纸之类的小玩意儿,将帝都城红成了一片。
江员外府上更是喜意洋洋的。帝都城的百姓都知道,江员外的掌上明珠要出嫁了,嫁的人是徐王世子墨子清。
徐王世子不仅品性样貌一等一地好,还是帝都有名的才子,加上世子的身份,更是令帝都不少名门闺秀倾慕。
江员外的千金也是难得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二人的婚事可谓郎才女貌,人人艳羡。
夙谣与覃樾正站在江府门外的人群里围观江家千金出嫁奢华的布置。
覃樾,是那只美人魅的名字。
“啧啧啧,”夙谣叹了一声,“心上人要出嫁了,新郎却不是你。”
覃樾指节握得泛白,脸色也似乎更透明了一些,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用情颇深啊。
夙谣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色道:“走吧,带我去找她。”
覃樾微微点头。
江家是个传承久远的世家,府内亭台楼阁、园林水榭,无一处不细致考究。
二人隐了身走到江家小姐院外,便听到绣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婉转悠扬,缠绵小意,几欲勾魂摄魄,令人不禁沉溺其中。
不过这琴声还勾不住一个修为尚可的上仙。
夙谣嗤笑一声,伸手在覃樾已有些迷茫的眼前拂过。
覃樾打了个激灵,醒转过来,疑惑道:“我怎么了?”
“天音琴啊,”夙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明明灭灭,“你这心上人,不简单呢。”
六界有神器,自然也有魔器。
天音琴虽取了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却是个极度嗜血的魔器,魔器排行榜上也是数的上名的嗜杀暴戾。
这位江家小姐江瞳,虽然功力不够,却也弹出了几分魅惑人心的调子,对付修为一般的,也是足够了。
帝都城多能人异士,若她仅能将天音琴弹出二成功力,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依她手上性命之多,害人之残忍来看,这江小姐定是个有手段的狠厉角色呢。
真是……令人好奇啊。
覃樾脸上震惊:“天音琴!那种魔器……阿瞳怎会有?”
夙谣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位江小姐,怕是一点没把覃樾放在心上吧?
覃樾眼神闪动着,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阿瞳只是一个普通姑娘,杀人她也不愿的,况且她杀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她也没办法的,没办法的……”
夙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心中有些数了不是吗?何必自欺欺人呢?”
覃樾摇头:“你不懂的,她也是没法子。”
江瞳得了一种怪病,需用百人魂魄入药作引方能治愈,否则生气衰微,不出半年便要香消玉殒。
夙谣心中冷笑,什么病还需要以魂魄作引!覃樾这只不通世事的魅,是被骗了吧?
眼下看来,他心中恐怕也不是没有疑虑的。
不愿去看清罢了。
她伤神地叹了口气。
总有种麻烦上身的恐惧感……
她抿了抿唇,随覃樾走向江瞳的绣楼。
覃樾口中的江瞳温婉淑慧,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心中不忍。
只是近年来许是病情所迫,性子与以往略有不同,但总归还是个本性纯善的女子。
她手上虽沾了血,却日日吃斋念佛,为亡魂祷告。
虚伪做作。
夙谣在心中几番嘲讽。
眼前的女子确实与覃樾所说一般,端庄温柔,因病了显得弱质芊芊,惹人怜爱。
只是她眉梢眼角无意间流露出的丝丝魅惑,总令夙谣觉得心中怪异。
这女子果然并非覃樾所说的那般单纯吧。
她从琴凳上起身,缓步移向门外的两人。
覃樾看到她,眼睛一亮,继而是担忧,忙过去扶着:“阿瞳你身子不好,不要随意走动。”
江瞳温柔地笑了笑,道:“无妨,你怎的回来了?那件事……”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望向覃樾身后的夙谣,眼中疑惑,暗藏警惕:“这位姑娘是?”
夙谣实在过于引人注目了。
她此刻站在那里,一身流云般的青衣,眉心只佩一点翠绿通透的额饰,样式简单至极,慵懒而随意,却还透着刻进骨子里的尊贵矜漠,仿佛凌然众人,超脱世外。
即便敛了容貌,她周身的气度也令人难以忽视。
江瞳心中警铃大作。
她心中有一种奇异的预感,这女子,十分危险。
她是谁?
&/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