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云大厦。二十八楼。
一排保安站开，严密地守护着这里秩序。
外间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女性，看着样貌个个都打扮得相当不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专辑或者海报，一个个目光希冀地看着内间坐在长桌那一排前的sa成员们。
后方休息室。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白宣有些讶异地看向面前的她，转开瓶盖，喝了口水。
“要处理的事处理完了，顺便就过来看看。”洛零倒是不以为意，坐在柔软的大沙发上，找了个光线合适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躺着刷手机消息，“没想到这锦都的粉丝群体这么大，素质也都不错。”
“苏仪呢，怎么，她没跟着你过来？”白宣挑眉，在她旁边的一处位子上从容坐下，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去温皓那里谈音乐节的事情么，温皓的人怎么说？”
“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事能成。”洛零淡然答了一句，视线依旧黏在屏幕上，语气很是闲暇意味，“苏仪现在么？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温闵会照顾好她的。”
“温闵？”白宣微微蹙起眉头，“温皓集团的执行总裁，他又怎么和苏仪扯上关系的？”
“419炮友的关系？”洛零好笑着答道，“我看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挺有戏的。”
“什么时候的事？”白宣讶异于这神奇的展开，追问道。
“就前天她刚回来的事。”洛零耸耸肩，腾出一只手，从旁边拿过一包薯片，拆开，优哉游哉地嚼着薯片，“温闵，估计是对苏仪上心了。”
“所以这音乐节——”白宣大概知道后面的什么发展了，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能走后台门路多好，一般人只是找不到罢了，”斜昵了他一眼，洛零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谆谆教导学生的无赖老师的模样，语气很是怡然，“既然我们能够找到机会发展成关系户，这样的好时机，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了。”
“那你就这么把苏仪‘送’给温闵了？”白宣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替她做主，”洛零扬眉，“温闵不会逼她的，你放心。”
白宣一脸怀疑的神色。
洛零继续坦然自若地吃薯片。
“对了，清许他已经回去了么？”想到了什么，洛零偏首，看向他。
“嗯，苏岑陪着他回去拍摄v。”白宣点点头，随即，他稍微眯起眼睛，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zero，你今天这是又去哪里招惹谁了？”
“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洛零有些懵地看向他。
“你下次出门前能稍微注意下你脖子这一块的位置么？”白宣有些无奈地比划了下大致的位置，轻叹道，“怎么，这是去找苏雩了？”
“他现在就在锦都开会，我不去找他，还能去找谁？”洛零会意，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抽出一根青色的长丝巾，随手就在脖子上缠绕了几匝，“这样总看不出了吧？”
“这样差不多。”白宣点点头。
“这周日是澈然的生日，那几个核心的主要粉丝群里怎么说？”洛零跳跃话题，“还有，十三号沪宁电视台《错殊》正式上映，他们那里的人有进一步过来联系么？”
“经纬现在在和电视台那里做最后的确认，”白宣沉声答言，“至于这次澈然的生日，估计粉丝的动作会比较大。”
“哦？”洛零尾音玩味，“怎么说？”
“锦都盛安广场的广告牌，还有其他几个城市中心地段的广告牌，都已经被预定下来了。”白宣看向她，“出于这个角度考虑，我觉得可以结合粉丝这次的行动，给吴溯的电视剧顺带着造一波势头。正好他的电视剧就在前一天上映。”
“生日小视频还是什么形式？”洛零顺着他的思路继续下去。
“小视频，这个方式会不会太寻常了？”白宣接话，托腮认真思量着，“这个还是等一会儿他们结束了签售会，回酒店的路上再说吧。”
“也好。”点点头，洛零沉声，“酒店的安保确认过了么？要是再发生之前那样私生粉私闯酒店的事情——”
“这点你放心。最近正好有剧组在这里取景，直接包下了一个楼层。我和他们的经纪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所以，现在我们的房间就在那个楼层。前台的人和保安都会严格把控进入那个楼层的人，之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白宣将手机拿出来，调出屏幕给她看，“zerely酒店的定位是服务高档消费人群，在这方面的安保措施还是值得起这个价钱的。”
“现在的私生粉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想起之前那件事，洛零还是忍不住几分感慨地摇了摇头，“我真觉得以后国情院要是想要培养什么专职特工，就该让那些学员和私生粉们去斗一斗。现在的私生粉的战斗力么——只要是关于自己喜欢偶像的信息，给她们时间，她们都能给调查得一清二楚。之前那次意外，伯雾酒店的安保措施也不差，但那些私生粉还不是依旧神通广大地找到了酒店的设计图纸潜入么？精确注意拍摄死角和自身的外观伪装，时间行动配合上一分不差，这样的执行力，国情院的那些人真的该过来好好地向她们好好学习。”
“对了，”提到这个话题，洛零再问，“他们几个最近接到的私生的骚扰电话还多么？”
“比之前的数目已经少了很多了，”提起这档子事，白宣也是相当地无可奈何，“不过还是没用。不管换多少次的手机号码，总是有一部分私生粉能够及时地跟上。”
“偶像，这职业是真的不好当。”吃下袋子里的最后一口薯片，洛零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即偏首，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白宣，你当年没出道，现在想想，还后悔么？”
“如果人始终都对自己的抉择后悔的话，这种后悔的情绪就会伴随着你一辈子，甚至于影响到之后的正常生活，”白宣对上她的眸子，丝毫不加避讳地坦然道，“后悔是毒药，很容易一点点地腐蚀掉人的理智。”
没有直接回答。
“不过现在你可是在irr上也拥有自己个人粉丝站的知名人物了，算起来，也能称得上是变相地实现了你当初的夙愿？”洛零嘴角噙着不知名的笑意，语气几分戏谑。
“我现在的最大心愿就是你能够看在我们几个辛苦奔劳的份上，多发点工资和奖金。”白宣面无表情地答言，“或者假期也行。”
“假期的话，现在还不行。目前还没有足够能顶替你们三人能力的经纪人，lj还需要你们这几个元老时刻坐镇。”洛零想也不想地直接开口，“前面的奖金部分好说。今年除却原本的固定薪酬外，sa全年的创收利润，给你们多加几个点。”
“还算你有点良心。”白宣点点头。
“我一向都是个很有良心的人。”洛零故作几分不满地瞥去一眼。
“哦？”白宣不置可否。
“叮咚——”手机忽然响起了提示音。
两人都是。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打开各自的手机——
“新生代当红国民男子组合sa疑似形象崩塌？！”
“‘希芸娱乐’一周惊天大爆料风声爆出，粉丝猜测恐为sa成员？”
“sa陷入恋爱风波，偶像的这些细节你们注意到了么？”
“sa恋爱传闻遭圈内人士大爆料，众多细节无法掩藏！”
“sa成员私生活混乱，和众多女团成员有过约会经历？！”
“sa遭粉丝曝光约炮记录，未成年人单纯大男孩形象惨遭实锤崩塌！”
“……”
irr上的热搜，前面几十条一下子都被sa彻底霸占，放眼望去，几乎所有头条热搜消息都是与此有关。
“那些人就这么耐不住性子，这个关口就曝？”看着这些，两人倒是都很平静，洛零一边从容地浏览着这些已经不知道被各路混战粉丝刷了几层楼的帖子，一面淡定地开口。
“我让人把sa可能要参加今年锦都夏日音乐节的消息给放了出去，再加上之前那个leopud的代言，还有这周就要首映的吴溯的电视剧，澈然的生日会，几个时间点加在一起，如果换做是不十分了解真实情况的对手家团队，我也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下手。”白宣快速地看着那些消息下的网友讨论，神色很是淡漠，“看来他们这水军买的还真是不少，现在就已经不少小号打着粉丝的名义开始拉架其他各家的艺人过来开踩了。”
“随他们去闹吧，现在也不必急着控评，”洛零当然也是看到了网友们的精彩对骂，倒是兴致缺缺地开口道，“这种事情，要是骂得不够狠，不够踩到最后的底线，之后反弹的时候，怎么能回击得更加狠厉呢？适当虐虐粉，最后还能借着网络暴力的名头赚同情分吸一波路人粉。由他们去蹦跶，我倒是要看看，当他们看到最后，还能不能蹦跶得这么欢快。”
“你回是真的打算将誉佳彻底从五大的位置上给拉下来？”白宣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这次的针对中，誉佳的人下场的可是最多。”
“誉佳，呵，”她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没那个心情刻意去针对它，但要是它自己作死地想要彻底把我们往绝路上逼，我倒是不介意给它来一个釜底抽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偏首，看向旁处的他：“我们搜集的证据，整理得怎么样了？”
“这些年誉佳的手脚做的不干净，偷税漏税方面还是留下了不少的空子，律师团已经在根据这些内容评判之后的处罚力度了，估计，这张王牌爆出去，誉佳的现金流，一时间只怕是要彻底断掉了。”白宣轻叹一声，随即微一挑眉，好笑着道，“至于最后到底罚的会有多重——”
“苏宸那里，单是为着你的面子，也绝对不可能轻轻放过。”
“那可未必，誉佳背后的财团势力也不少，借助誉佳来洗钱的那些人是不会让誉佳轻易倒下的。想要彻底地扳倒誉佳，就必须将后面一条根上的所有人，都给连根拔起，否则，最多是伤筋动骨一番，要不了它命。”洛零对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吹了口气，淡然地说道着这些，“让公关部的人和我们先时预备好的那样行动。至于核心粉丝群里面，明天可以开始组织人去控评。”
“我知道。”白宣点点头。
“sendylovetoyou……”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快速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洛零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你怎么会打电话来？”
简单地洗了个澡，裹着雪白的浴袍，靠在外间的阳台处，他单手轻轻地晃动着红酒杯，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你现在哪里？”
“锦都双云大厦，sa签售会后面的休息室。”她干脆地报出具体位置。
“我看到了方才网上的消息，需要我出面压下去么？”段洛川些微抿下一口红酒，在位子上从容坐下，靠着后处，几分贵公子般闲散意味地开口。
“你要是给我压下去，那这原本是假的新闻才会被真的认为是真的了。”洛零轻笑着回答他，“不用担心，现在这样的局势，在可控范围内。”
“你提前预料到了？”段洛川反问。
“这点难道不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时刻应该具备的素质么？”她并不直接回答。
“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前段时间从段兴法律部调走了一些专门负责税务类的律师，”他不急不缓地开口，每个字都说得很是动听，“你这是打算整垮哪家倒霉的公司？”
“誉佳可不算是倒霉的公司吧？”她语气微扬，带着几分女孩子的俏皮天真。
“誉佳自己是不倒霉，但是遇到了身为对手方的你，却着实是不能再倒霉了。”他轻叹道，“你这回是打算只给誉佳一个教训，还是预备将它后面的那些给一次性全部端掉？”
“全部端掉？我是这么暴力的人？”她故作讶异。
“作为一个能靠一把匕首杀出重围的人，你觉得呢？”他好笑着接话。
“端不端掉，还是得看誉佳它原本是怎么打算处置lj的，”她懒散地开口，语气里满满都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如果它下手太狠的话，那之后的反噬，就是它自己自讨苦吃。举起剑的人，当然要随时做好被自己的剑伤害的准备。”
“sa这些日子不会受影响么？”他起身，端着红酒杯走入内间，在床上坐下，沉声道。
“放心好了。”洛零看着自己手里那已经空了的薯片包装袋，眼睛些微眯起，唇角却分明是因着兴奋而上扬的弧度，“这些影响都是必要的。要是不适当地虐粉，这来日，又怎么能够培养出粉丝们心目中的团魂呢？”
“太过顺利地登顶，容易失去粉丝们的凝聚力。”
“我们想要做到的，是让粉丝能够感受到他们是同样会经历挫折磨难，会和粉丝们一同前进的存在。几经起落，这样，他们在高位上才能站的更久。”
“看来我这个电话是白打了。”段洛川轻笑一声，“我的zero，你处理得很好。”
“不，你这个电话来的还是挺是时候的。”她唇角的弧度愈发显然。
“哦？”他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苏家的那位，主动地找上了我。”洛零这回撕开了一个芒果干的包装袋，淡然道。
“苏半城主动找你？”电话那头的语气陡然一凝，但很快就又回复了素日那般玩世不恭的说话调子，“不过你既然现在还能够这样坦然地和我谈论这件事，想来，他应该是没为难你。”
“我什么时候是让别人来为难我的性子了？”她语调一转，赫然便是狡黠玩味而不可捉摸的小狐狸，“我可不喜欢受气。”
“你的身手我不担心，但要是他找了人，千万不要硬碰，”他沉声，“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受伤的模样。”
“这你放心。”她些微颔首，唇舌间咀嚼开芒果干的酸甜滋味，吃得津津有味，“何况现在他们苏家出了变故，他还需要利用我来约束着苏宸。只要苏宸在，我就绝对不可能在锦都的地盘上出事。”
顿了顿，她语调一转，问向他：“和金世云的合作，目前进度怎么样了？”
“很顺利，没什么太大的波折。”他轻声。
“金家的其他那些个人倒是没有来找麻烦？”不置可否，她追问，“我可不觉得能让金世山那样的老狐狸带进家门的私生儿子会是些蠢材。”
“zero，不要低估了金世云的心计，他可是金家目前的正统嫡系。”轻笑一声，他收敛了话语间的笑意，沉声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金世云主动地给他那些个兄弟找麻烦？”立刻会意，她下意识道。
“他当然不会直接出面，”段洛川看着微黄的灯光下有若上好丝绸般柔滑质感的红酒，微微勾起唇角，“不过在云城，段家和韩家的人想要找别人一点麻烦，不过是顺手的事。何况，为着你的缘故，打出段兴的名头去，在审核的流程中想要卡着他们一段时间，政府里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金世云和你一块儿，还真是狼狈为奸。”她由衷感慨。
“我倒是不介意你把贬义词性的成语转化为褒义用法。”他淡定回答。
“现在那些样品出来了么？”她问。
“有样品，也已经测试过了，安全性方面有保障，怎么？”他回答完她的问题，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等回云城了，我想去实验室看看。”她答。
“那就等着你回来了。”听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挂了？”
“挂了。”
“嘟嘟嘟——”
收起手机。
“你哥哥？”白宣了然地看向她。
“嗯。”点点头，洛零重新打开之前在看的irr热搜，眸中波光沉浮，“现在，好戏可是就要开始了。”
“我会为誉佳默哀的。”白宣轻笑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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