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从山知道,这是皇帝心里又有事了,要借下棋理清思路,他连忙把棋盘棋子拿过来摆好。
皇帝依然坐在桌案旁,孙从山则站在另一边。
皇帝执黑子先走,接着是孙从山,两人就这么不言语、慢吞吞地各自落子。
随着皇帝落子愈发的慢,直到指尖拈着一粒,悬在棋盘上方久久未动,孙从山才偷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的视线依然在棋盘上,但却说话了:“依你看,邵毅有如此眼界,又能准确把握人心,借东溪之事,连展康文这样的老狐狸也被他调用。如此心机,他能心甘情愿的辅佐年幼的燕王吗?”
孙从山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他怕的就是皇帝用这种问题来问他。可皇帝就这么问了,他还不能不答。
目前看来邵毅是真不错,循规蹈距的当差,不贪恋权势,不拉帮结派。就算他那一众发小,也都规规矩矩过着自己的日子。虽时有相聚,却多以喝酒嬉闹为主,并没哪个有异乎寻常的野心。
他为了求娶夏氏女,甘愿不入皇室宗族,甚至放弃后代的仕途之路。
从这种种情况看来,邵毅除了想抱得美人归,然后过逍遥的闲散日子,似乎并不愿花心思谋求额外的权势。
可人心隔肚皮,还有一句话叫做时过境迁。邵毅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日后境遇变了,他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洒脱不经意,却是谁也保不准的。
他这边心里转着诸多念头,事实上却没用多少时间,也只是顿了一顿,皇帝那里就催促了:“怎么?不好回答,还是不敢说?”
孙从山连忙把手中棋子放回陶罐,躬身说道:“回陛下,不是不敢说,是不好回答。”
与其揣摩皇帝的心思,还不如直接把自己眼前所见和对将来的顾虑说了。
“……所以,就如今的情形看来,邵校尉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心性还是纯善的,即使……咳,即使对银两有些偏爱,却也不曾强取豪夺,赚钱赚的干净豁达。至于邵校尉将来是否会有改变,事情没走到那一步,着实不好妄下定论。”
(ex){}&/ 当然,每次都要劳动夏梓堂陪同。
“为什么?”夏晏清和夏梓堂齐齐问出来,两人还对他们能这么异口同声发问感到诧异,相互对视了一眼。
邵毅也看了夏梓堂一眼。这个为什么,如果是夏梓希的话,一定不会问出来。想这货上一世也是雄踞京城一方的武将,心机不可谓不深。怎么这一世就只管做事,一点儿不打算动脑子了?
夏梓堂人家只是懒得动脑子,又不是没脑子,被他这一看,眉毛立时就竖起来了,不悦道:“怎么了?难道我们不该问这一句?”
“哪有哪有,”邵毅连忙赔笑,两位他哪个都惹不起,“我只是有点儿心虚,找展相爷几家帮忙的事儿是夏姑娘提议的,但和展七等人说事,我没提夏姑娘,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了。我捉摸着,展相几家和皇上都会以为这个点子是我出的。”
“这有什么可心虚的。”夏晏清没什么反应。
夏梓堂却皱了皱眉,质疑道:“你这是抢了晏清的绝妙对策,往自己脸上贴金?”
邵毅这次一点儿没给他面子,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有那么无耻吗?”
夏梓堂撇撇嘴:“我觉着有。”媒聘什么的都没有,就开始惦记自家妹子,他不无耻谁无耻?
夏晏清对这俩人也是无语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梓堂就开始和邵毅别苗头,还不分场合。
“先说事,先说事哈。之前你在东溪买那么大片地也不用对皇上说,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夏晏清问道。
夏梓堂却说:“要不,你先说说你怎么就把晏清的点子据为己有了?”
“……”夏晏清望天。
邵毅却心平气和,说道:“这其实是一件事……”
夏梓堂不知道怎么和皇家打交道,他却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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