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生前为人,阿澈几人都目睹过她的真容,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沦为妖类,对自己昔日的同族大开杀戒。5s阿澈握着沉甸甸的法器,神经再一次绷紧,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锦,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否能成功,但我至少要试一试,我想弄清雪妖当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都死了上千年了,你去哪儿查啊?”谭锦觉得阿澈在异想天开。
“我现在是法器的主人,我会想办法进入法器,再进入雪妖的精神世界。”
谭锦的眼睛瞪得老大,阿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极限,先不说是否能够成功,这种事情乍一听起来就觉得心里没底。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时间就定在今晚子时,到时我会入定,你们在旁边观察情况,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叫醒我。”
谭锦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茱萸、王虎、阿扎提和亚里坤,父亲那边自然是没敢透露。
子时,众人都聚集在了阿澈的房间里,因为有过一次入定的经验,阿澈很快进入了状态。插在香炉里的香刚刚燃烧了一丁点,阿澈便觉得眼前一晕。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是身处一片漆黑当中。
他摸着黑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有隐隐的蓝光,阿澈循着光源走了过去,又进入了另一层空间。脚下是一团团的火光,阿澈在这里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景象。地上散落着人或是动物的零散骨骸,这些全都是多年前被封印在法器里的妖魔。
阿澈听到了一阵锁链摩擦的声音,他向前走了一段,看到了一只被铁链紧紧捆绑的公羊,公羊嘴里发出低吟,它抬头看到了阿澈,眼睛里立马射出了仇恨的寒光,阿澈也认出它来了,这正是他刚刚找到法器时收复的那只公羊精。
阿澈继续环顾四周,看到了被铁链束缚后吊在半空中的雪,她的脚下正燃烧着烈火,火光映照着她残破的面容,雪对于阿澈的到来很是惊讶,她挤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对阿澈说:“你是怕我跑掉,还要特意进来看看吗?”
“被业火炙烤的滋味不好受吧。”
“更大的罪我都遭过,这也不算什么。”雪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在等待十天之后的日食,因为你还有机会,所以还能这般得意的和我说话。”
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眯起眼睛咬紧牙齿说道:“金阿澈,我倒是看了你。”
“雪,你和那些牲畜不同,你曾经是人,可你又为何如此憎恨人类呢?”
雪的目光从阿澈脸上移开,她慢慢的看向了远方,思绪又飘回了千年之前。
“你知道,被心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吗?”
记忆变成一幅幅画面重现在脑海里,纵使已经过去了千年,每每回想起来,那锥心的疼痛依然丝毫不减。阿澈口中念起了咒语,他盘腿坐在地上,将游离在肉身之外的魂魄再次剥离,准备进入雪的精神世界。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做法,如果失败,他便将永远的留在那里了。
这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阿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不远处有几个妇女正蹲在河边洗衣裳,阿澈看着这几个妇女的衣着打扮,搞不清是哪个朝代的。阿澈现在只是一个游魂,没人看得见他,他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径直走到了河边。
这是个山清水秀的村庄,口干舌燥的阿澈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大口的喝着,他用衣袖抹干净了下巴上的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在对面的一群女人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阿澈站起身仔细的看着,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正举着棒槌,一下一下认真的敲打着衣裳。少女的肌肤白皙如玉,她把洗好的衣裳拧干,装在了一个木盆里,和身边的一个妇女打过招呼之后,她端着木盆离开了河边。
阿澈就这样傻傻的望着她,他想自己如果也是这村子里的一个少年,一定会奋不顾身的爱上她。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衣裙,膝盖和手肘的位置还摞着几个补丁,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少女脱俗的气质。阿澈快步跑到了她的侧前方,一边注意着脚下的路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就是千百年前的雪,一个美若仙子的女人,她的脸上写满的纯真,没有丝毫的邪念。少女先是回到家晾好了衣裳,她看时间还早,便背起了背篓准备上山。她走到山脚下时却停了下来,东张西望的像是要等什么人。
不知等了多久,阿澈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才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过来。
“金兰……金兰……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你等急了吧。”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金兰却真的生气了,撅起嘴背过了身。
阿澈看这男人像是比金兰大上几岁,看穿着打扮也是个穷人,但是他生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和金兰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金兰,别生气了,金兰……”男人一把拉过少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了她的手里。
“喏,刚出锅的,我娘知道你爱吃,特意多做了几个。”
金兰打开布包,顿时眼前一亮,阿澈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凑过去一瞧,原来是几块做工粗糙的红糖饼,可是在这个缺吃少穿的村子里,这就算的上是好东西了。
男人拿起一块放在了金兰嘴里,金兰咬了一口,又掰了一半给那男人,剩下的重新包好,心的揣在了怀里。
“我娘说了,等到了秋天,就请媒婆去你家提亲。”
金兰听到这句话,脸唰的红了,她羞涩的底下了头,用手指搓着衣角。
“金兰,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是这两年经常遭灾,地里的庄稼也长得不好,答应给你爹的两袋粮食,恐怕你不能匀出那么多了……”
“玉坡,你知道的,我并不看重这些,我爹也说过,我娘没的早,他只盼着我能找个好人家。”看到心上人一脸为难的样子,金兰赶紧上前安慰。
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他们虽然看不见阿澈,但阿澈也不好凑得太近。快到了正午时分,金兰和玉坡依依不舍的告了别,金兰匆匆回到家中生火做饭。饭食很是简单,两碗稀粥,几个窝头,一碟咸菜,还有玉坡今天给的几个红糖饼。
“爹,你吃。”金兰拿起一块红糖饼递给对面的老汉。
“恩,你今天见着玉坡了?”
“见着了。爹,玉坡说,到了秋天,就请媒婆来家里提亲。”金兰说起这件事,脸又红了一下。
“恩,好。”老汉露出了笑容。
“爹,玉坡说这两年收成不好,他答应你的两袋子粮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金兰觑着父亲,心翼翼的说着。
“金兰啊,爹不在乎这些,爹就盼着你能过好日子。你和玉坡打就认识,爹对他很放心,你和玉坡说,能凑多少就凑多少,也别为难人家。”
金兰看着爹爹,眼圈泛上了红色,她放下饭碗,坐到了爹爹旁边,撒娇的倚在了老汉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老汉揽过女儿,会心的笑了。日子虽然艰难,但至少有亲人陪伴在左右。阿澈看到老汉的眼神里,是对即将出嫁的女儿满满的不舍。
如果事情能够一直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千年之后就不会出现一个祸乱人间的妖孽。
一个陌生人的到访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几天之后,阿澈正无所事事的呆在河边,一个背着褡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村里。这个男人的打扮与村里人有着明显的不同,因此他的到来引起了无聊村民们的围观。
男人的鞋上沾满了泥,看来是长途跋涉了很久,他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时不时的四处望望。
“难怪呢,唉。”这人突然低下头,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位,先生。您打哪儿来啊?”一个扛着锄头的年轻人心的斟酌着,觉得用先生这个称呼再合适不过了。
“洛阳。”男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村民们却发出了一声低呼。这里虽然是穷乡僻壤,可他们也知道洛阳是国都,是皇帝呆的地方,从那个地方来的一定都是大人物。
“先生,您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啊?”一个老汉问道。
“你们这儿啊,这几年收成不大好吧。尤其是去年,雨水太大把庄稼都淹死了。”
话音刚落,众人又爆发出一阵惊呼,看来这是个活神仙。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这男人一会儿闭着眼,一会儿掐着手指头,大多是村民家的问题他也能说出个一二。阿澈却在一旁冷眼相望,他曾经吃不上饭的时候,也会和师傅去比较偏远的地方,做出一副高人的姿态骗吃骗喝,以填饱空了好几天肚子。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长家里,村长亲自出来迎接,这男人先是在村长家里转了一圈,之后便说出了村长家的近况。村长一家人对此也是连连惊叹,但村长最为关心的还是庄稼的收成问题。
“先生啊,麻烦您给看看,今年这庄稼能丰收吗?明年……”
还没等村长说完,男人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这的庄稼不会丰收的,收成只会一年不如一年。”
“先生,为何会这样啊?您帮帮我们吧。”村长急的快哭了,连忙给男人跪下了,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跟着跪下了。
“快起来,都快起来。”男人起身搀扶村长,村长却不愿意起来。
“先生,帮帮我们吧!”
男人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们这个村子里,有妖孽转世,若是不除掉她,你们将会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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