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像一只野兽,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多里库抓住阿澈的手腕,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把身体里最后的能量都释放了出来,他这是准备和咱们同归于尽了,一会儿你别太莽撞了,把他交给我就行了。”多里库侧过脸和阿澈低语着。话音刚落,魔王便一个弹跳扑了过来。
亚里坤手中的弓弩开始了连发,短短几秒钟便射出了近十支箭,每支箭的箭头都提前涂上了阿澈调制的毒液。大多数箭头都射在了魔王的骨头上,有几支从肋骨的缝隙里穿过,直直的插进了内脏。此时魔王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他拔下身上的箭,甩手便朝着亚里坤甩了过去。亚里坤的胳膊上中了一箭,好在那毒液对人类没有伤害,他倒退了几步,咬紧牙关把箭拔了出来。
多里库的咒语始终没有停止过,阿澈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音量都提高了一倍。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想成为待宰的羔羊,谭锦一声大喝,所有人都拿着武器冲了上去。魔王的缺点已经暴露无异,众人平持匕首刀剑,在他没有骨骼保护的位置狠狠刺下。
多里库的嘴角渗出了献血,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以免降低士气,便举起袖子悄悄抹去。魔王终于有些吃不住了,他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旧伤口来不及愈合又添新伤,黑色的血液喷溅了一地,可他前后来回摇晃着,始终不肯倒下。
“魔王陛下,看来您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啊。”一把柔媚的女声响起,听到这动静,所有人都循着不远处的洞口望去。阿澈停止了念咒,因为这个声音实在让他觉得太过熟悉,他的心脏加速了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模糊的身影愈加清晰,众人都嗅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那味道似真似幻,仿佛顺着你的毛孔钻进身体。5s是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女人,她的身材高挑纤细,阔大的风帽挡住了脸。女人缓步走到了魔王面前,抬起手摘掉了风帽,容颜展露的刹那,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震慑住了。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里充满了邪魅。
“是你!”谭锦认出了雪,抬起手指着她。
“故人在此相逢,别来无恙啊。”雪回过身看着阿澈,她转身的时候衣袖里带起一阵风,阿澈觉得一种酥麻的感觉袭上身体。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大老远的追到了这里,”雪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股冷厉之色漫上脸颊,她瞟了阿澈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
“你刚才去哪里了!?”魔王质问雪,吐出了一口浓血。
“就在一旁看着你啊。”雪说完,看向魔王身后的岩壁,魔王回过头,看到司马夜从岩壁里穿了出来。
“你们不是不敢接近法器吗?”魔王愤恨的瞪着司马夜。
“从前不敢,但是不怕了。我亲爱的主人,原来终日隐藏在夜行衣下的你,就是这副模样吗?”司马夜站在了雪身边,从上到下的打量着魔王。
“有时间废话,还不如赶紧杀掉他们!”魔王想要上前抓住雪,雪后退几步,让他扑了个空。
“先杀了你,再杀他们也不迟。”司马夜猛地一抬手,从袖口里飞出一只短刀,直直插进了魔王的胸口。这短刀上沾满了毒液,是曹喜很据魔王的体质特意调配的。
阿澈他们全都定在了原地,雪身上扑满了迷魂香粉,这香粉是曹喜用西域的几种稀有植物配制的,会让人浑身酥软、目眩神迷。此时阿澈眼前摇晃的全是重叠的人影,他跌坐在地上,伸出两只手在面前摇晃。5s
茱萸对这种药粉也没有免疫,她坐在地上暗自运气,想要用法力驱除自己身上的药力。深吸了几口气后,茱萸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见所有人都七倒八歪的倚在岩壁上,他们双目无神,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魔王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跪在地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身上的皮肤和血液在快速的蒸发着,浓浓的白烟升腾在半空之中。雪和司马夜一人一边抓住魔王仅剩枯骨的双手,闭上眼睛不停的默念着。
魔王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趁着他还活着,雪和司马夜争分夺秒的吸取他身上最后的法力。雪和司马夜刚才就躲在岩壁里冷眼看着一切,目的就是等到双方的力量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她成为最后的赢家。
茱萸没有做声,她的手指延伸出枝叶,取下了挂在亚里坤腰间的水袋,那水袋沉甸甸的的,她打开塞子,把里面的水分别泼在了每个人脸上。
多里库的幻觉被冷水泼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发生的事情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从地上坐起,拽起了身边的阿澈。每个人都在逐渐清醒,多里对大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显然现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司马夜和雪还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们没有时间了,你用你的法器砍下我的头,用沾了血的法器杀死他们。”多里库在阿澈的耳边低语。
“什么?我不能杀掉您!”阿澈打了个激灵,攥紧了怀里的法器。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活的时间够久了,这是唯一的出路,否则我们全都得葬送在此!”
阿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司马夜却张开了双眼。此时的魔王已经剩下了一具白骨,他们还在继续吸取他骨髓里的精华。
“他们醒了!”司马夜一声低喝,雪张开了眼睛,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抬起手臂一甩,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阿澈袭来。
阿澈拿起法器本能的格挡,法器像是被什么硬物重击了一下,发出金属摩擦时刺耳的声音。
“阿澈!”多里库的眼睛里仿佛冒出了火光,他快速的念起了咒语,这咒语是多里库的师傅临终前教给他的,每个术士一生只能念一次,而这一次,就是终止他生命的绝唱。
司马夜和雪刚刚吸取完法力,体力很是虚弱,这古老的咒语让他们有些忍耐不住,连忙捂住了耳朵。
“来不及啦!想想那些枉死的百姓!”多里库一声吼叫,接着便继续念咒,语速比刚才更快,那些晦涩的语言在他唇齿间翻转着,阿澈从他的每个音阶中都听出了赴死的决心。
想想那些枉死的百姓吧,阿澈又想起了那挂在岩壁上的尸体,那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为了妖孽的食物,而他们本该幸福平安的享受自己的人生。阿澈打开了刀鞘,他握紧法器,在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他的表情无比坚毅,心中却如同刀搅一般。
“师傅,您走好!”阿澈举起法器,对着多里库的脖颈狠狠砍去。
多里库的头颅滚落在地,腔子里的鲜血在瞬间喷溅出来,阿澈全身都溅满了多里库的血液,他感到那液体几乎是滚烫的。尸体直冲着雪和司马夜的方向倒下,大量的血液喷溅在了他们身上。
两人大声的尖叫着,那血液如同沸腾的水,灼烧着他们的皮肤。阿澈一个箭步上前,司马夜连忙护住雪,利刃全部插进了他的身体。阿澈想要拔出法器,却法器像是黏在了司马夜的身体里,司马夜如同遇见热水的冰块,开始迅速融化。
雪的体内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她在瞬间化为了原型。雪长发翻飞,双目赤红,仰起头一声长啸,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有无数个人在齐声呐喊。巨大的声浪几乎把众人震聋,阿澈来不及捂住耳朵,他看到头顶的岩壁上出现了裂缝。
“是地震!快走啊!”随着亚里坤的喊声,阿澈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石块从头顶纷纷落下。
“走!快走!”谭锦对着其他人大喊,他把茱萸推向了阿扎提,转身朝着阿澈跑来。
“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谭锦抓住了阿澈的手腕。
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谭锦赶忙拽着阿澈躲开,呛人的灰尘迷住了阿澈的眼睛,雪却不见了踪影。
“阿锦你先走!雪妖还在这里!”阿澈伸出了手掌,原本黏在司马夜身上的法器又重新回到了他手里。他打算继续寻找雪,突然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腰,把他和谭锦一齐拖出了洞口。刚刚离开山洞,阿澈便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响,西域魔王苦心经营的巢穴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茱萸收回了枝叶,若不是他的及时相救,阿澈和谭锦就要葬身于此了。阿澈跪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地面,原来雪,就是多里库所说起的,蛰伏在魔王身边的另一个妖物。多里库消耗尽了自己的毕生心血,却成全了雪的又一次进化。
还剩下些什么呢?阿澈看着手中的法器,被落石砸出了巨大的凹陷,几乎整个扁了下去,上面还摩擦出了数道刮痕。他捧起法器在太阳下一照,发现法器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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