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英雄山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山岩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露水,走起路来有些湿滑。5s曹喜背着一个的竹篓,心地在山路上走着,听闻这个季节的山上可能会遇到墨花,他想要上山碰碰运气。
墨花是一种黑色的花,曹喜在二十年前有幸见过这种传说中剧毒无比的花朵,可是这些年他走遍群山,也再没有碰到过。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曹喜实在是累了,他坐在地上揉捏着酸胀的腿肚子,可是揉着揉着,他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时断时续的在他周围飘过,曹喜仰起脸在四周的空气里快速的呼吸着,像极了某种觅食的动物。作为一名毒师的传人,曹喜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
曹喜很快就扑捉到了味道的源头,他转过身去扒开一片树丛,看到了隐藏在后面的山洞。那山洞的洞口很,曹喜把遮挡在洞口外面的树枝扯断,然后便趴在地上,慢慢的钻了进去。
山洞里的味道令人作呕,除了那股奇怪的味道之外,里面还夹杂着动物身上的腥臭味,好在曹喜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他屏住呼吸继续向里面爬着,又爬了一段,山洞里面的空间才豁然开朗。曹喜闪到一边,让阳光照进洞里。
曹喜的眼睛适应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岩壁边趴着一个人,身体正均匀的起伏着。曹喜起初还以为是前两天衙门剿匪后躲进山洞的匪徒,可是待他走近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曹喜的眼睛睁得很大,映入瞳孔的是一个类似人类的生物,它浑身的趴在地上,银白的长发上沾满了血污,它尖利的指甲大多已经劈折,缝隙里夹着污泥,看来是在地上爬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栖身之处。
曹喜向前缓缓的挪动脚步,他把别在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以防这只怪物袭击自己。那怪物好像并没有发觉有人类靠近,它发出轻微的声,曹喜不敢靠的太近,他用匕首的刀把捅了一下怪物的身体,然后立马跳到了一旁。
那怪物没什么反应,曹喜的胆子大了些,他慢慢的靠近,这回他伸出了手,在怪物的身上摸了一下。那怪物的皮肤异常光滑细腻,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它的体温极低,让人觉得冰手。
曹喜索性蹲在了怪物身边,怪物身上布满了大大深浅不一的伤口,正处在愈合的阶段。曹喜把心一横,撩开了怪物头发,看到它的脊背上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啊……”怪物突然低吟了一声,它痛苦的握紧了拳头,曹喜赶紧起身后退,和怪物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怪物慢慢的侧过了脸,它把脸朝向曹喜这边,睁开了眼睛。曹喜大着胆子蹲在了地上,仔细观察着怪物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曹喜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漂亮。这女人的五官清丽,眼中布满了血丝,她因为疼痛而愁眉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曹喜有些懵了,本以为这怪物会是一副狰狞无比的样子,没想到是个俊俏的姑娘。可曹喜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开始犹豫着是不是得赶紧离开山洞,去衙门报官。
“救……救救……我……”怪物竟然开口说话了,难道它是人?曹喜又向前挪动了几步,他的好奇心已经远远战胜了恐惧。
“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儿啊?”曹喜对那怪物轻声问道。
“求你……救我吧……”那怪物缓缓的向曹喜伸出了一只手,它的手放在了曹喜的脚面上,这次曹喜并没有躲开。
他脱下自己的长衣盖在了怪物身上,他把怪物扛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它的体重出奇的轻。曹喜倒退着向后爬,双手拽着怪物的肩膀,费了不少力气才爬出洞口。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怪物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5s
曹喜背着怪物来到了山下,他把怪物放在马背上,牵着马慢慢走着,怕马匹的颠簸震裂它正在愈合的伤口。怪物背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曹喜路过医馆的时候买了些药棉,把马牵进无人的胡同时赶紧塞住怪物的伤口。
曹喜回到家时已是正午,他把马拴在院子里,赶紧把怪物抱了下来。家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曹喜进屋就踢到了好几个,他先把怪物放在椅子上,好歹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床铺,把怪物安置了下来。那怪物很是虚弱,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曹喜在它黑亮的眼神中看到了感激。
曹喜拿出药箱,给怪物的全身上下清理伤口,涂抹药物。它像是体会不到疼痛般,安静的闭着眼睛。好在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曹喜处理完后,去厨房抓米下锅准备做饭,他在院子里拔了几棵青菜,又取下房梁下挂的熏肉,桌上还有几个吃剩的饼子,大概足够他和怪物吃一顿的了。饭做好后,曹喜把饭菜端到了床边的几子上。
“喂,你吃点东西吧。”曹喜轻轻推了推怪物。
怪物睁开眼睛后,看着几子上的百米粥,饼子和熏肉炒青菜,眼中却满是失望的神情,它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对了,它是怪物啊,怎么能吃炒熟的饭菜呢,难道它要吃生的?
“那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弄。”曹喜蹲在怪物身边轻声说着。
“活的……我要血。”
曹喜虽然刚才已经料到,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他无心吃饭,让怪物在家里等着自己,抓起钱袋就走了出去。
曹喜买了两只活鸡,他把怪物从床上扶了起来,把鸡放在了它的面前。
“我还是出去吃吧,会把你这里弄脏。”怪物说着眼神饥渴的看着那两只鸡,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虽然曹喜家里乱的像狗窝,可房子毕竟是租来的,弄得到处是血迹可不好收拾。他把怪物扶进了院子里,然后便进屋关上了屋门。曹喜站在窗子前,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怪物虽然虚弱,速度却很迅猛,它一手抓住一只鸡的脑袋,紧紧攥在手里,鸡还没怎么挣扎就被咬断了喉咙,它把这两只鸡的放在嘴边,贪婪的吸食着鲜血。鸡血顺着它的脖子流遍全身,它雪白的身体浸在鲜血中,这异常恐怖的画面却让曹喜看的十分愉悦。
吸过血后的怪物满足的闭气双眼,它抬起脸长叹一声,低头舔着手上的血。它的身体明显得到了恢复,已经能站起来自己行走了,更让曹喜感到惊讶的是,之前遍布在它身上的伤口,有很多都在迅速愈合,看不出痕迹了。曹喜打开屋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怪物,感到如获至宝。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我身上很脏,就先不进去了。”
曹喜搬出了洗澡用的大木桶,从井里打了水灌在里面,怪物很是高兴,抬腿坐进了木桶里。
虽然它是怪物,但是它拥有所有女性的身体特征,一直光着身子总归不妥,曹喜进屋找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屋门口的台阶上。他这时才感到了饥饿,曹喜拿起筷子,把几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听着院子里洗澡的水声,曹喜心里很是复杂,他到现在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心血来潮想要上山采药却带了个怪物回来。
曹喜是曹家第七十代毒师,他们祖祖辈辈都在从事着这个古老而神秘的职业。他们走遍山川河流,为了就是寻找这世间最毒东西来制成毒药。那些流传在坊间,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的毒药基本都出自于曹家。曹家人从来不愁吃喝,他们只管做自己的事情,自会有人来上门寻找他们,那些人都是皇族富贾的耳目,用这些杀人于无形的药物来做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曹喜没见过他的母亲,事实上曹家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曹家的男人一生也不曾娶妻,他们会找一个看起来聪明健康的女人为自己生孩子,若是女孩,曹家人便不认,随便给那女人一笔钱任其处理。若是男孩,身体无碍后便会被留下,而那女人会得到一笔足够她一生花销的数目,但她绝不可再见到孩子,也绝不可将这件事说出去。
曹喜的父亲运气不好,找了好几个女人生下的都是女孩,待他四十余岁时才得了曹喜这个瘦弱的男孩。曹喜随父亲在深山长大,他身体虽不健壮,头脑却聪明无比,十岁时便独立制成了几种毒药。父亲死前为曹喜留下了万贯家产,曹喜这些年也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居无定所倒也落得自在,他一直想要超越自己的祖辈,研制出这世间最毒的药。
屋门打开了,曹喜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怪物,他缓缓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此时它的样子,已经不能再被称为怪物,它的皮肤退去了之前的惨白,已经接近为人类的肤色。一头雪白的银发也大多变黑,湿漉漉的散在脑后。它穿着曹喜肥大的外衣,依旧掩盖不住曼妙的身材,它赤脚站在地上,缓步朝曹喜走来。
曹喜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他急速的呼吸着,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血污已被洗去,它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可这微笑却是摄人心魂的,曹喜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他不禁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摸摸它的脸。
“女人”并不躲避,而是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那细腻如绸缎的皮肤,让曹喜的血液翻涌,他很难把它和刚才那吸血的怪物联系起来。
“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女人”把双手放在侧腰上,屈膝对曹喜行礼。
“你,到底是谁?”曹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叫雪,是一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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