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君是在10月第三个周六的某个午后,在一家擅长制作干锅美食的店里。内时候外面的气候显然已经入冬了,我走进店里透过层层热气,直接看见了靠在窗边凝神的君。
我与君是中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如今已经数年不见了,想不到他还是那么玉树临风。稍有变的,只是脸上棱角的线条变得更加分明硬朗,还有略显长的头发了。君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侧坐在那里,左手轻轻支起下颌看着窗外。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要说起君,还要告诉一个大家一个最方便记住他的身份,就是那名名为冬夜的女子的前男友。当然,那是段很沉长的记忆了。
这一瞬间,我十分庆幸君没能发现我。原因我俩身份悬殊。听当年的同学说,中学毕业后君考上了一所重点高校,大学毕业后也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如今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杂志编辑了。然而比起君,我的境遇实在是窘迫了许多。现在也仅仅是只满足于一份收入并不理想的工作。
所以我有千万个不愿意同君相认,本待找个靠角落的座位远离他时。他已经对我招了招手。
“彻,好久不见了。”君淡淡的说道。
“是啊,咱们中学毕业后也没怎么一起聚过了。”我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也不知怎的,心里稍微有一些紧张。我其实是在害怕,君会问起我现在的境况。以我当前的生活来说,实在难以向人启齿。
还好菜来的及时,两句寒暄的话说完以后,他的菜就已经到了。想必他已经等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向我示意后,他拆了面前熟褐色的筷子,吃了起来。而我则静静的掏出手机,消遣等餐的时光
“对了君,”几分钟后,我停住按动手机的手指,自从见到他开始一些话就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果然在这时按耐不住了。
“你知道现在冬夜的情况吗?”我有些迫切的问道,心里再一次的紧张了起来。没有按手机的指尖,略微的颤抖。
“冬夜?”君锁起了眉头,“冬夜是”
我顿住没有接话,还好不到30秒他就想起了那位不知是他换了十几任女友中的其中一任。
“她现在怎么样?”君竟然反问起我来,“她是不是,中学毕业后,去了省外?”
“对,”我低下头来说道,“去了雪国。”随即我再次忆起,冬夜走时,那盘摔碎的录像带。
“也是呢,我记得你俩中学时,关系很好呢。”君悠然的说道,似乎在他的记忆了,那名女子仅仅和他是中学的同学关系,而并没有在亲切的记忆了?
君为什么能对冬夜的感情那么的释怀,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明明他俩的关系在当时比我更好,甚至也曾让我嫉妒过。为什么,他就能把这段记忆抛之于脑后,而我,还尝尝沉浸在那段遥远的,有冬夜的记忆里?
我像以往一样,再一次的没能打听到冬夜的消息。由于没有得到冬夜的信息,我的兴趣显然有些消沉。君也似没有一起那般健谈,我们二人随后就只顾吃自己的饭菜,气氛索然。待菜吃光,找服务生结了帐后,我欲起身和君告别,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和我说道。
“我今年五月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年咱们在河边草地捉蜻蜓的日子。明年五月,咱们再一次去河边捉蜻蜓吧?”
我想起了中学时我们几个同学,还有冬夜,大家一起在河边捉蜻蜓的样子。曾几何时,我们也那样的快乐过,拥有过不被人窃取的时光。不觉有些遗憾也有一些失落,匆匆答应了君:
“只是不晓得,现在的河边还有没有蜻蜓了。”
“会有的,对了,如果那个时候你找到了冬夜,我们不妨一起。”
他再一次的提起冬夜,为什么,他每当谈起冬夜的时候可以那样的自在,气定神闲?
“彻,”君走到我的身前,他的身姿比以前更加高大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告别。并且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彻,永远不要被过去的东西所禁锢。”
这话讲的有点像哈姆雷特,又有点像《暴风雨》中的普洛斯彼罗。大概像君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被自己过去所束缚的男人吧。
可是我呢?
仅仅是一个被曾经压倒的挫败者,早就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君的高大伟岸相比,我仅仅是再猥琐不能猥琐的小人了。
不过我向来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也正是因为我的心足够小,才能被名为冬夜的女人装的满满的。我甚至有一些渴求上天永远不要让我找到这个叫冬夜的女人,因为我不确定,再找到她的那一天,我的心会不会溢出而爆炸。
我随着君离开的背影望向了窗外,入冬了的天色是那般静谧,也愈发阴沉。已经是第七个10月没有与冬夜相见了。
想到自己与冬夜渐行渐远的距离,忽然想起《世说新语》里的一句谚语,“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是啊,我每天抬头就能看见太阳,却实在难以见到冬夜。
罢了,我想。可能越要接近某样东西时,越会和他的距离拉远吧?
我再一次欺骗自己起来。
20xx年10月,再一次未能找到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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