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樊文一直心神不宁,抬眼望去,窗外夜色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水池传来的蛙声却是清晣无比,叫得他心头乱跳,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5s
樊文下意识地措向了腰间的暗器-箭雨轮。
那是一个半尺长的圆盘,上面布满了密集的孔,借着幽暗的灯光,可以看见孔闪烁着瘆人的寒光。
樊文知道,箭雨轮内装了八十一根短箭,只要自己一按下开关,铺天盖地的短箭就会飞出,将敌人射成千穿百孔。
有箭雨轮在身,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看着桌上的长剑和包袱,他的心中生出一阵怨恨。因为不甘心在这埋没了才能,他私自行动,想逼大哥和他一起离去,不料他大哥竟为了那个”妖精”,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让他们身陷险境,他这简直就是在自作自受。
正当樊文心烦意乱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樊文脸色顿时大变,那是他哥俩特有的求救响箭之声。
他不再任何犹豫,拿起桌旁上的长剑就冲了出去,向响声之处全速赶去,很快便来到了郑玉的闺房门口。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心中担忧万分,但樊文却没有有急着进房,而是停下了脚步,心地观察起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房内的樊武仰面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把短刀,手上还握着一枝响箭,在他旁边是丫环翠的尸体,而郑玉则被捆在了床边,此时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见大哥遭难,樊文更是心急如焚,他按捺助立即冲入的冲动,凝神感应起周围的真气波动及生命气息。直到确认没有异常后,这才心冀冀地步入房中,来到了樊武的身边检查了起来。
这一检查,顿时把樊文吓得魂飞魄散。他发现大哥心脏已被短刃刺穿,随时可能气绝身亡。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长剑,将双手放到樊武胸口,全力度入真气,希望可以帮大哥延续半刻生机,更希望他能醒转,告诉自己仇家的名字,以便报这血海深仇。
在被度入了真气后,樊武慢慢醒转了过来,一见到樊文,樊武的瞳孔一阵收缩,虚弱地提醒道:“心…”
可惜却是迟了!
就在樊武出声的同时,樊文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5s
他连忙向后飞跃退避。
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在空中拖出了一条惨烈的血线。
原来就在刚才,樊武旁边那具“翠的尸体突然“复活”,趁着樊文不备,将手中匕首闪电般地刺进了樊文的心脏。
退跃到门边的樊文捂着胸口,脸上血色全无,但双眼却是血红。
知道自己已无生机,樊文疯狂地大吼一声,用最后的力气,取出腰间的箭雨轮,板动了开关。
“不要!”樊武伸手大吼道。
可惜却已经太迟,密集的短箭已从箭雨轮中倾斜而出,覆盖了整个房间…
“翠”似乎早有准备,立即取出了腰上的一根短棒,手一甩,短棒立即伸长,旋转,展开,变成了一把精致的金属雨伞,接着“翠”将伞面向前一挡,缩身躲在了伞后,任凭飞箭打在伞面上火星四射,人却安然无恙。
而被捆坐在床边的郑玉却是无法闪避,看着漫天的飞箭袭来,美眸一闭,就等着万箭穿心了。
生死时刻,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挡在了郑玉前面…
箭雨一瞬间便射完,樊文也颓然地倒在了门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郑玉却是安然无恙,但在她的身前,全身插满短箭的樊武正躺那里。
就在短箭袭来的那一刻,樊武用尽全力扑向了郑玉,舍命替她挡下了所有的短箭。但是杀死他的并不是短箭,因为在他扑在半空之时,也许就在他刚扑出之时,已经由于强行运转真气,心脏破碎而亡了!
看到这两兄弟已经毙命,年青人收起手中的伞,走到两人的尸体旁边,用匕首将他们胸前的衣服割开。
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后,年青人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在尸体上蘸了些血,在墙上写上了“霜狼”两个字。
写完后,他在”霜狼”两字上打了个大红叉,然后在旁边写上了另外两个字。
做完了这些,他帮郑玉松开了绳子,取掉了她口中的破布。
出乎他的意料,郑玉自由后,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激动,而是木然地走到樊武的身旁,跪坐并抱起了樊武。5s
“笨牛…你怎么总是那么笨呀…”
她轻声呢喃着,眼泪不停地从脸颊上滑落。
年青人脸容微变,他慢慢地走到郑玉的身旁,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沉默地走向了门外。
“霜狼,等着我…”
门内突然传来了郑玉声音,语气温柔而又宛转,但从那间血腥的闺房传出后,却显得无比的恐怖和诡异…
年青人怔了怔,继续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今晚的夜色异常黑沉,似乎已经吞噬了满天的星子,只剩一轮瘦削的月牙无力地垂在天边,孤独地散发着惨淡月光。
此时宜安城外的一座山上,一条溪在月色下静静流淌,那位年青人正蹲在溪边洗脸。
随着脸上的易容物被洗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倒映在了水中,正是出来历练的段宁飞。
他很快就抬起了头,望着天上那清冷的明月,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
他刚才很想将真相告诉郑玉,但看到对方那一往情深的目光后,他就再也无法说得出口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外界一直以为的冷血如“霜”的“霜狼”,其实并不叫“霜狼”,而叫“双狼”,他们是由两兄弟组成。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们做下了多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震惊了整个大兴国。为此,黑白两道都在全力追捕着他们,但这两兄弟却异常的凶残和狡猾,每次作案都不留活口,而且警觉性又极高,所一直都未能伏法。
而在一年前,这对兄弟却突然沉寂,再也没有出来作恶,让人怀疑已经归隐了。这让大家又喜又忧,喜的是不再有无辜的生命遭受残害,忧的是那被被残害的上百孤魂无法安息。
直到两天前,宜安城的首富王员外突遭灭门之灾,作案手法与“双狼”的手法类似。当时苍东和段宁飞恰好在附近历练,见到这个情况,两人立即就改变了历练目标,决定为民除害。
通过一轮艰苦的调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双狼”的踪迹,更难得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象往日那样立即逃离,这让段宁飞获得了宝贵的时间 ,精心设下杀局,终于成功地诛杀了这对魔头。
只是刺杀成功后,当看到郑玉那悲痛欲绝的神情,段宁飞心中再无半点喜悦,反而感到了一阵惆怅。
正当段宁飞沉浸在思绪中时,一抹黑影落到了他的身后。
“居然…真的成功了?”那抹黑影声音有着一丝诧异,正是段宁飞的师父苍东。
段宁飞嘴角噙上了一抹苦笑。
这个混蛋老头,每次历练时,都巴不得自己失败身亡,好让他另择良徒。可惜自己实力虽差,但每次都凭借着计谋和装备,多次干掉了厉害的对手, 让他大失所望。
“这次干得不错!”苍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卫云’的大名,很快就会扬名天下了!” 说完,他开始向山下走去。
“卫云”是段宁飞作为刺客的化名,每次成功刺杀了厉害的角色后,苍东都要求他留下这个名字,以便扬名立万。
段宁飞应了一声,跟在了苍东的身后。
一路上,山石嶙峋,树影婆挲,清爽的山风拂来,吹起了段宁飞心中的万千思绪。
今天正是云城武院的“休憩日”,若不是背井离乡的话,自己本该和心上人一起,开心甜蜜的聚上一天,可是现在,却只能在这干着杀人的勾当。
“快一年了…不知道依依怎么样了?”回忆之中,那身着青裙的淡雅少女,浮现在了心中。那甜美的一颦一笑,都是让得此时的段宁飞心神颤动。
在这大半年中,炼体和历练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但每到武院的“休憩日””,内心的思念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段宁飞抬起脸庞。天上的那轮弯月,那正如云依依笑魇的眼眸,让他心生出冲动,想要立即赶去武院…
“依依,好想你!”段宁飞轻声呢喃道,思念的惆怅随着山风飘向了远方。
他不知道,此时在远方那座登云楼上,一袭孤独的身影正双手环膝,默默地坐在楼顶的屋脊之上,任由清凉的夜色将自己团团包围,美眸中带着几分凄婉,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雪花发簪…
夜色渐深,宜安河边上的灯会已临近结束,随着璀璨的灯火逐渐的熄灭,那条蜿蜒在城的彩龙也慢慢褪色,最终消逝在了一片黑暗和死寂之中…
…
“双狼”伏诛,大家拍手称快,刺客“卫云”也声名雀起。
没有人知道,这对凶残的“双狼”为什么会突然沉寂,又突然复出,最后伏诛于宜安城而知道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已经深埋地底的樊武了。
那是一年前的某个夜晚,当时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劫财的好机会。
那对凶残的“双狼”瞄上宜安城的一家大户人家。如无意外,一场灭门惨案马上就要发生了…
当“大狼”来到这户人家的院墙下,正准备飞身跃过之时…
“晚上好!”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从墙上传来。
“大狼”哪想到半夜墙上还会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真气为之一滞,身形立即失去控制,墙没有跃上,却一头撞在了墙上,狼狈地跌落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在墙上响起。
躺在地上“大狼”定眼一看,发现墙上正坐着一个可爱的少女,清丽的脸蛋上杏眼流转,灵动而又调皮,皎洁的月光淡淡的披在了她的身上,泛出了一层朦胧的光影,让人感到亦幻亦真,苑若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大狼”顿时为之神压,竟然忘了爬起来了。
可爱的少女见了,笑着从墙上了跳了下来,落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那白皙的手笑道:“真笨,我拉你起来吧!”
“大狼”应了一声,伸出了那只葵扇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一种软软而又暖暖感觉传到了手上,然后一路延展到了心中,然后他就听到了心中响起微微的“咔嗒”一声,心中深处的什么东西似乎被打开了…
那一夜,本该发生的灭门惨案并没发生。
到了第二天,大兴国就少了一对“双狼”,而宜安城的郑家却多了两个护院。
可惜一年后,“狼”终于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为了逼迫“大狼”重操旧业,他不惜背着“大狼”,对同城的王员外下了手,导致暴露了行踪。而此时恰巧那位少女正在生病,“大狼”心中牵挂,始终不愿离开。结果拖到最后,终于被刺客成功刺杀。
最冷血无情的人,最后却亡于多情,让人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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