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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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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山河故人 第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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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这种富有到不知自己有多富有的感觉,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他疏通了大量关系,才偷偷将救命恩人偷渡回了洛城,相比于辽东苦寒之地的两座衣冠冢,在洛城换一个名字舒舒服服的活着,是一生多大的荣幸,只是他们的身份再也不能重见天日,所以白衣公子给他们安排了最为妥当的身份,这偌大的园子的二管家,二管家什么都无需做,因为一切都有大管家安排操持,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住下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生命就好,对于这莫大的荣幸,他们自然是赞同无比。想到此处,白衣公子更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但念及那日唐佣来访,还有些似乎未说完的话,他还是有一些隐忧,但是川东唐家的势力,木公子的名声,白衣公子必须要坚信,这件事终会被圆满的解决,尽管他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他依然相信唐佣,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愿想得太多的人。

    风动的声音,乌云似乎更浓了一些,难道有人深夜来访,莫不是唐佣吧,他不了解唐佣,但是,能够夤夜至此的江湖人,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是看不见的风,或者被藏起来的月光落地?略微思量,他甚至觉得一定就是这样,可是片刻之后,那人却并未出现,他似乎有些错愕,但依旧没有任何警惕,人往往如此,安逸惯了,便不会有任何警惕。

    悄无声息,似乎风止住了脚步,乌云比先前微微淡了些许,但是依旧透不过月光来,但是身后廊槛上坐的人咳嗽了一声,白衣公子瞬间冷汗直冒,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太简单,他大约猜到,这个人一定不是熟人,也不会是完全的陌生人,难道是辽东的事走漏了消息?白衣公子轻轻的回过头,似乎从未见过的青年人,黑色的斗篷盖住了大半边脸,他很瘦,却又不似太瘦,至少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他在回廊的一侧,夜深了,天很暗,白衣公子再也看不见他神秘的其它。

    来人先开口,平淡的说道:“我想要最老的人参。”

    白衣公子一怔,这句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莫名其妙的回道:“你是谁?我又为何给你?”

    “我与令尊老参怪前辈有旧,想必他也提及过我,去年浓冬,我曾在令尊府上叨扰过一些时日,我这么说,你能给我老参了吗?”

    “是曾经听说过,他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有很多故事。但是,他是他,我是我,他愿意将最好的人参给你,而我却并不十分情愿,而且,家父说,他并不知道的名字,只知道你占有了一位女人。而你,有什么理由让我都给你吗?”

    “你应该要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完全有理由杀掉你的四位厮,越货而去,即使在此刻,我也可以杀掉府上所有人,带走我想要的东西,就像你不知道我的到来一般,你也不知道你何时离去,而你无可奈何。我这样说,你是否愿意?或者,你想要见识一下我是否能如我所言。”

    “不用了,我愿意相信你的话。而且,我心甘情愿赠送你一箱人参,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感受到,你并非我所知道的那个名字,我一定在从前见过你,只是请你原谅我这双拙陋的眼睛。”

    “我就是寒剑,你所听到的所有江湖传言与我有关的,都是真的与我有关。”寒剑轻轻的转过头,一双如矩的眼睛凝视着白衣公子,像深渊里一双深蓝色的目光,看着他的灵魂,让他后背瑟瑟发抖,出了许多汗。

    白衣公子瞬间清醒过来,全身发冷,沉吟片刻,故作镇定的说道:“原来是你,我也应该想到,不过,你并非如传说中那么糟。但是,你得罪了许多不应该得罪的人,包括我的一位朋友,他要杀你,而且他也在洛城。”

    “我对年轻时所做的事情,并不后悔。有些事情,逼不得已,有些事情,却非人想象中那样,我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却也得到了许多别人想象不到的享受,要杀我的人应该不少,你所说的应该只是唐佣吧?”寒剑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唐木公子天下第一,任何一位有野心的少年,都想取而代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一次我却有私心,只是没想到,他比传说中的他更加让人恐惧,我确是犯了无数的错,许多都不应该被原谅。他们要杀我,也无可厚非。”

    “山参都在大殿堂上的柜子里,还未及收拾,你自己取吧,我不陪你了。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遇见,好吗?”

    “谢谢你,我也但愿无缘,赠药之恩,他日我必报。”言罢,寒剑轻轻一纵,便消失在夜色中。白衣公子沿着长廊踱步而去,他有些乏力,大概是刚才神经绷得过分紧张。明日,他大约需要安排一位厮,去请唐佣过来,他想,他应该告诉他的。

    雪山仙子又瘦削了一些,许久都没有再睁开眼睛了,只能强行灌入些稀世罕见的大补的药物还勉强维持着她早已奄奄一息的生命,仿佛一朵花在不太适合的季节里一片片凋落,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挽救它,也无人去清理满地的残红,种花的人依旧不断的施肥,在开始了之后,便不愿轻易的结束,所以,每个人都势必尽力而为。她好美,她生病的样子都好美,仿佛一位仙子的沉睡,妓女就在距她不远处的椅子上,静静的盯着她,原来,女人安静下来后,竟然这么美丽,她似乎满足了妓女对于美女的所有定义。暖阁很暖,妓女面上微微有些发烫,可眼前这位仙子般的女子面上却苍白无瑕,像将最纯净的水,冻成晶莹剔透的冰后,雕琢成的美人,透明的皮肤,尖尖的鼻梁,一动不动,她似乎病入膏肓,身体也不会存有太多温度,可惜了。妓女已经想了所有的方法,做了所能做的所有。但是此刻,也只能是无能为力,听天由命,或许是那些奋斗过,拼命过的人最后的倔强吧。

    夜深了,风轻轻的拍打着窗子,外面的乌云总也散不去。它到底想要说什么,或者,是在等待些什么,谁又知道呢,又有谁想要知道呢,无所谓了,只是真的可惜了这样的一位美人,红狐,真的有红狐吗?妓女早已不愿意相信自己,这就是死亡带给她的恐惧,而屋里的另一个男人的恐惧呢,大概无法形容了吧,他不说,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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