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年少成名,她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妖邪。那时候,他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努力成为人上之人,想要尽他所能的护着她,最终,依然是被她厌弃的结局。
可是他多么不甘心啊。
他从来不舍得碰一下的人,却死在了自己剑下。
那时,他多么害怕,这个世间再无凤萧此人。
他从来都是怕她的。
他不怕万人唾骂遗臭万年,不惧刀山火海成魔成煞,最怕的,是她受伤,是自己拼尽全力,也留不住她的无能为力。
被厌弃也罢,憎恨也罢,他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这一个人而已。
可是,如今他依然没能护她一世安然,她就在他身边,几次险死,多次受伤。
他绝不允许千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原本他鲜少剖白的语令凤萧震惊激动,下一刻,忽然便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对胳膊开始用力。力道大到几乎要勒断她的骨头了,她有些喘不过去,忍不住唤了他一声“清尘”
力道陡然一松。
清尘忽然松开她,理了理她的衣发,语气轻柔的不像话“我们该出发了。”
话题结束的太快,凤萧本想借着刚才的好气氛想多诱使他说点心里话,清尘松开她后,起身便出了门,走的那叫一个干脆。5s
只留下一句“我叫人来收拾。”
话音未落,便没了身影。
凤萧“”这王八蛋
她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呢
她深吸了几口气,心想,哼,反正有的是机会。
她换了身简便的衣裳,长发随意挽起,瞥了眼镜子。
那镜子里的人颇有几分少妇的韵味。
“啧。”凤萧凑近盯着自己的脸看了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脸越长越和从前的自己相似了。
难不成灵魂能影响五官长势
不多时,下人过来收拾了一番。下人一走,清尘便回来了。
他还是离去时的模样,广袖青袍,端得是仪表堂堂。
这模样放出去,想必世上没几人及得上。
凤萧颇感自豪。
她藏在屏风后,待到清尘走来,趁其不备,猛地扑上去
清尘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脸上没有半分惊吓。
凤萧有些讪讪,“不愧是清尘祖师呵,就是镇定。”
这调调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清尘无奈,配合她演出受到惊吓的样子,“被你吓死了。”
凤萧“哈哈哈哈哈你有毒吧”
尴尬癌都要犯了好吗
她忙从他身上跳下来,大步往外走“事不宜迟,先办正事儿,回来再跟你算账。”
她一只脚尚未迈出房门,遂觉腰间一紧,下一瞬,眼前便被一只手捂住,身体陡然失重。
待到双脚重新落地,挡着她视线的手撤开,她四下一看,竟发现片刻间,两人已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就是被场域笼罩的长安城进不能进出不能出的长安城
怎么清尘带着她出来就跟玩儿似的
凤萧格外的骄傲
嗯,这是她带出来的
“这是哪儿”骄傲归骄傲,地方还是得问清楚的。
清尘抬手遥指向数里之处晨雾里朦胧不清的一座城池“那是蜃境。”
凤萧不可谓不惊“神龙大陆通往妖界的蜃境”
极北妖界群居之地,与神龙大陆之间,除了穿过那片茫茫海域,便只有一处通道可来往两界。
便是这数里之外的蜃境。
对比那片广阔无边传连大能也难渡的海域,纵穿蜃镜,似乎容易许多。
但并不代表蜃境就是世外桃源了。
因为这蜃境,可是神龙大陆知名的三大凶地之首
丰都为什么会排上凶名凤萧不知道,但这蜃境,却是当这无愧的凶险之地。
不过,她有清尘。
她转头看去,后者正好收回视线,牵起她的手,朝那遥远的城池而去。
“走吧。”
凤萧见他错开视线不与自己视线接触,以为他是先前一番内心剖白,此时不自在,便很大方的给了他一个缓冲时间,握紧了他的手,亦步亦趋的跟上。
然而她不知道是,同一时间,万里之外的长安城墨家东院里,那天朗气清的画面如同幻境一般消失无踪。
在院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袭青衣伫立。
正是本该与凤萧一同离去的清尘。
一阵阴气扫来,他陡然一阵撕声裂肺的咳嗽。他抬袖捂住,袖子拿开时,青色衣料上,洇出一团血迹。
有脚步声自远及近,片刻间便到院子里。
白衣纤尘不染,飘飘然犹若仙人不是凤瑜是谁
与他一并进来的,还有一脸凝重的墨昭。
闻到血腥气,他几个箭步上前,担忧的问“大哥,你还好吧”
清尘摆了摆手。
凤瑜一撩衣袍,在石桌旁坐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拨了拨摆在那儿未及收拾的残局,凉凉地道“布下这等幻景,强行撕裂场域结界,还得操控分身与我家九儿周旋,他能好到哪儿去”
墨昭怒道“你能不能不要老在那儿说风凉话”
“那我在哪儿说搬把椅子去墙头上说”凤瑜气死人不偿命,上上下下打量了清尘几眼,说“身为你大舅子,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满意归满意,你欺骗我家九儿是事实,你且等着吧,等她发现什么定脉灵都是假话,陪在她身边的只是你弄出来的傀儡分身,你就完了。”
他重复着,用一种沉痛之极的口吻说“你完了。”
别说墨昭了,即便是清尘,听了这话之后,额角血管也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清尘闭了闭眼,对墨昭说“把人都召过来吧。”
闻,墨昭与凤瑜精神同时一震
前者有不甘有愤怒也有无奈,后者只有一脸复杂。
不多时候,墨家祭天广场之上,便聚满了人。
人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清尘几日前所说的破困之法是什么。
忽然,喧嚣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着那道颀长的青色身影。
他眉目如画,信步走来,宛如一个贵族少爷,不带一丝尘世烟火气。
他神情淡淡,眼神虚虚的望着前方,离得近的人分明发现,这位祖师爷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竟是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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