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越想越气，他们大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让一只猫妖吸了气血，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法力增长了不少。
黑曜也感觉到了墨白的怒意，只得老老实实地窝在床边，由于吸了神仙的气血，他之前消耗的妖力已经全部恢复，而且法力大增，比他闭关修炼百年还有用，不过让昼阎这样做的确代价太大了。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有些诡异，黑曜心翼翼地抬头注视着昼阎，她平淡的眸子微闭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黑曜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昼阎，今天你救了璃月，还让我法力大增，往后我便听命于你，以我的血脉起誓，我黑曜愿为你效力，生生世世绝不背叛。”
黑曜的话让昼阎和墨白都愣了一下，猫族天生高傲不受束缚，就算是普通的猫儿也不愿为奴为仆，更何况黑曜的先祖还是上界之物，让他起誓为自己效力，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你，我也不需要你为我效力，这是我欠容璃月的，我曾对你下的血咒已经消失，你恢复了自由，往后你想去哪想做什么都可以。”昼阎平淡地说道。
“我哪也不想去，我已经离开族人很久了，妖界的日子不适合我，往后的千百年我只想陪着容璃月，不再以猫的身份，而是像一个凡人一样陪着她。”
话落，黑曜扭头看着床上的人，金黄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墨色，原本妖异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柔和，如今的他看上去似乎更像个凡人了。
昼阎看着他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
……
第二天，昼阎感受到了窗外传来的阳光，然而她不愿睁眼，只想静静地躺着享受这片宁静，然而一道炙热的目光却让她始终静不下心来。
“你要盯着我看多久？”昼阎问道。
“嘿嘿嘿，你醒了呀。”
昼阎叹了口气，睁开眼便看见容璃月正坐在她身边一直盯着自己。
“身体好了？”
“对啊，我好像睡了很久，现在精神得很呢，不过我记得我之前从山上摔下去了，可是居然找不到一点儿伤口，看样子我还是福大命大啊。”容璃月傻乎乎地笑着，她换上了一条浅黄色的裙子，长发简单地编了条辫子，柔和的五官让她看上去纯洁又温暖。
“你那不叫福大命大，叫傻人有傻福，我来你家什么都没带，借我套衣服，我去洗漱了。”说着昼阎站了起来。
“你不再睡会儿吗？我看你好像一晚上都是靠着窗台睡的，怎么可能睡得好啊。”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回去了之后再补眠，你身体刚好就在家里多休息两天吧，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容璃月看着昼阎准备离开的模样瘪起了嘴，昼阎的脸上依旧平淡如水，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渐渐地，容璃月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
“阿阎。”容璃月轻唤了声。
“嗯？”
“还能见到你，真好。”
昼阎猛地一顿，转过头看向容璃月，只见她依旧傻乎乎地笑着，那双清澈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当年初见的阿月。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昼阎便离开了，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容璃月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泪水缓缓流下，打湿了枕头，
“娘娘……还能再看见你，真好。”
……
“老大啊——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阿白！你快回来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当黑无常太辛苦了，我想回家啊！！！”
刚回到阎罗殿，昼阎和墨白就听见了墨夜的鬼哭狼嚎，把一旁的阴差都给吓了一跳。
“夜哥，您快别嚎了，这里来往的鬼魂多，您可别让这些兔崽子看笑话啊。”阴差在旁边不停地叹气，自从夜哥回来后隔个两三分钟就这么嚎一次，他们耳朵都快要震破了，而且那些个路过的鬼魂都看着呢，他们这些阴差也是要面子的啊。
“干什么干什么！我心里苦嚎两声还不行了！现在连你们都开始压榨我了？”墨夜怒吼道。
“不不不，这哪的话，您接着嚎，不过夜哥啊，奈何桥那边传话来了，孟婆的酒喝完了让你给她送些过去。”阴差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墨夜反应过来就赶紧跑了。
墨夜一个人趴在地上，弱无助又可怜。
“你趴在这儿干嘛呢？”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墨夜立马打起了精神，在看见昼阎和墨白后简直喜极而泣，流着泪就朝着二人冲过去了。
“老大！阿白！你们快管管孟瑶吧，那个老太婆疯了，回地府之后就一直待在奈何桥上，还把地府的藏酒都给喝了，估计现在还在耍酒疯呢，而且这两天她孟婆汤也没煮，一堆的鬼排着队准备入轮回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回来了，老老实实待在公寓跟祁校医玩多好！这不是他一个可怜该承受的，他还是个孩子啊！
“孟瑶？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出什么事了？”墨白问道。
“我哪知道啊，就你们去找容璃月的那天，我回地府就听说孟瑶那两天有点不对劲，她罢工了地府乱成了一团，没办法我只能来加班了，但是奈何桥那边她不干活这些鬼没法投胎啊。”
昼阎闻言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道：“之前上头来了传书，说孟瑶刑期已过，不必再留在地府，可以转世投胎。”
“真的？那不是挺好的吗？她还这么消沉干嘛，难道是舍不得我们？”墨夜奇怪地问道。
昼阎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她。”
奈何桥在地府的边缘，那里有一条黄泉路，一片忘川河，河上便是奈何桥，忘川河边有一块三生石，上面记载了凡人的前世今生，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一眼人间，喝了孟婆汤后便是一个新的轮回。
“你日日来此看着，何苦呢。”昼阎轻声问道。
长发女子坐在三生石旁，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上面刻画的痕迹，她似乎哭了很久，泪水已干，脸上却留下了两道泪痕，桑落酒的味道混合着忘川水的气息。
“人有三苦，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最苦的，便是这放不下。”
孟瑶扯出了一抹笑容，她看着那遥遥忘川，好像看见了什么美丽的东西，走上奈何桥，忘川河里倒映着的是她过往的一生。
孟瑶苦笑了一声，随后笑声越来越放肆，眼泪滴入了忘川河，瞬间整个黄泉路都变得苦涩起来。
“大人，我好苦啊，七百年了，我日日夜夜回忆着当年，每晚闭眼都是那个人的身影，我的泪是苦的，心是苦的，回忆是苦的，就连想起的那个人的名字，也是苦的。”
“你见到黑曜了。”昼阎道。
“是，见到了。”
“为何不杀他？”
“杀他？为何要杀他？我是孟婆，他命数未尽，我杀不了他。”孟瑶笑着拎起酒壶一饮而尽，呢喃道：“而且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涟御又回不来了。”
孟瑶瘫坐在桥上，看着脚下的忘川笑了：“大人，七百年了，我从未见过那样爱慕着我的人。”
“涟御，女异族的一个普通族人，天生高大却不善言语，傻乎乎的模样遭了族人不少欺负，那时的我被族长选中献给吠，我们都知道成为天女会有怎样的下场，但这就是命数，所以我从未反抗过，只有他，在我进入异门的时候拦在了我的面前。”
“他说：孟瑶，不要去，我听见这话便笑了，他说他爱慕我，想永远跟我在一起，可是，这话他若是早些说，我便不会……”
昼阎垂下了眼帘，女异族的天女将身体献给邪神食用换来族内六十年的风调雨顺，而孟瑶就是女异族最后一任天女，因为不久之后黑曜就出现了，他屠杀了女异族，往后再没有此等祭祀，可孟瑶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在异门外游荡，迟迟不肯回地府，只因那里有个人在等她。
“进了异门，哪里还有出来的可能，可我却告诉涟御，等我出来便嫁给他，后来我死了，身体成了一堆白骨，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在外面等我，我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只看见他健壮的身体日渐消瘦，从我离开的那日起他再没说过话，每日只在那里守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成了痴傻，每日还要承受族人的嘲笑打骂，我告诉他：别等了，我已经死了，可他听不见，后来猫妖入侵，屠杀了女异族，黑曜找到了涟御，将他吞食腹中。”
说到这，孟瑶的眼泪再次流淌了下来，可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也还在守着我，我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我会等你。”
那一日，涟御灰飞烟灭，他真的用尽了一生等着孟瑶，也是从那日起，昼阎将她带回了地府，成了新一任的孟婆，管理着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她每日都会来到这里回忆着过往一生，即便苦，她也哭着将这苦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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