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北郡邺城一座败破的楼房内,楼房内殿堂很宽敞,大厅可以站一百多人,但是现在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种孤独感在那里。满地铺着波斯红地毯,原本鲜艳的地毯长期现今又脏又破,毛线颜色也已褪去。四处墙壁也残破不堪,十余年都没经过像样的维修。殿堂各个角落都接着蜘蛛。楼房内光线很微弱,大部分地方笼罩在黑暗之中,无论环境、气氛死气沉沉。
在这个幽深的环境中,一个几尺宽的银座摆放在整个殿堂最高处位置,银座虽已有不少地方污垢。但依然遮盖不了纯银打造的座椅之华丽。从大厅走到银座位置要通过二十四层台阶的阶梯。从银座位置可以扫视到整个大殿。也可以看到殿堂尾端的大门,大门紧闭着,这个大门是殿堂的出口也是入口。已经十余年没人敲门和开门。
这个殿堂有段辉煌的过去,是昔日齐国大臣们上朝的地方。上方银座则是齐国皇帝的专座。整个楼房曾是齐国皇宫。这里所在的邺城,也正是昔日齐国国都,和周国国都长安并列为北方最为繁华的城市,城内车水马龙,华灯璀璨。邺城的名字现已在地图被除名,现实之中,邺城也正在消失。这座城市一半的房屋和建筑已被人拆除,成了一片荒地,之后逐渐成为一片农田或则森林。邺城的居民搬迁的搬迁,被朝廷赶走的赶走。只剩下三十户人仍在未拆除的邺城部分定居。
十九年前,周国消灭齐国,攻陷邺城。将战火带到这里,这是邺城的第一次浩劫。八年前,隋皇杨坚用武力一统天下。昔日南北朝各国文化制度差异较大,杨坚为了进行文明上的统一,他下令将最具代表齐国文明的邺城所拆除,将邺城百姓迁往其他地方。这便是邺城的第二次浩劫,也是最后一次。不久整个邺城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然而另一半邺城现今还未拆除完的原因便是那座宫殿,不是因为朝廷要保留遗迹,齐国皇宫最能代表齐国文明,大隋更要拆除之。但这座宫殿一直未拆原因则忌惮邺城一个人的存在。此人行踪诡秘,但一直出现在邺城那带。一到天黑,生活在邺城的居民都不敢上街,士兵们也不敢在邺城夜晚巡逻,深怕碰到那个人。凡是看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那个人不仅是一名剑客更是一个杀手,一个杀手组织的头领。令人闻风丧胆,见到溜之大吉。
那个杀手现正独自一人呆在冷清的宫殿内,他横躺在昔日齐帝宝座之上,他右手抱着一罐酒,翘着腿。虽然齐帝齐国早已不复存在,可有胆量如此坐在宝座上的人也就他了。
他拿起罐子直接往嘴里灌酒水。姿态毫不斯文,喝酒的声音都充荡在整个大殿中。也许是因为大殿空荡荡地起了回声。
漆黑的环境下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神态、样子。再加上这个从上到脚都一袭黑衣,整个人完全埋藏在黑暗之中。他的气息明显透露着一股堕落,跟他所在地方一样的堕落。
“呯!”忽然,这个人将手中酒壶重重摔在地面上,酒壶被摔得粉碎。剩下的酒水也洒满一地。他身上堕落气息随之替换成一股强大的杀气。黑暗的环境加这种杀气更加使人感到畏惧,仿佛有着猛兽正在暗中埋伏。
那个男人从身上取出一副面具。5s然后戴在脸上。他不愿让生人看到自己的面孔。原来他察觉到有不速之客站在十几米远的门外。自十余年前开始他常常坐在银座上喝酒,但没一个人外人寻访到这里。甚至这座宫殿附近地方都没见一个人影。这一刻,一直与世隔绝的氛围被打破。
银椅上的人素来讨厌被外人打搅,凡是惊扰他的人都遭到了血光之灾。今天的不速之客看来也不例外,他依旧横躺在银座上姿势不变。样子显得极悠闲懒散,可他随时做好拔剑杀人的准备,只待那人出现在他面前。
突然一道光透过大殿,照亮了殿堂大部分角落,银座区域所在宫殿深处没被光所照耀依然身处黑暗。是宫殿大门打开,外面阳光从而照进来。
只见五个人并列站在大门口,站在中间位置年龄是五人里最大,他身穿紫色朝服。是这五个人的头儿——宰相高熲。他左侧两人和右侧旁边的一人身穿大红色蟒袍,头戴乌纱帽,白色纱布遮住脸,只看得见几双锐利的眼神。他们宫中侍卫中的精锐金蛇卫。他最右侧的壮汉穿着打扮和其他三人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民间来的,他粗布麻衣,面容粗狂,后背携带双剑,霸气外露。他是前几天刚在北郡为朝廷执行任务的剑客徐克。
银椅上的人看到这五人,心里只有一种反应,敢在我面前开门见光,实在是找死。他身上传出的杀气更大了,一直感染到十几米远的高熲等人。
高熲不由被殿堂深处的人气息震出冷汗,但他鼓起胆子带着身边人一齐向前走去。他旁边都是武术高手,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随着五人越走越前,光线也越来越暗,也离那股使人胆寒的气息越来越近。五个人已经壮大胆子但不知自己心脏为什么加速跳动。
“轰隆!”一阵声音从高熲等人后方传来,他们回头见宫殿大门关闭。黑暗再次吞噬了整个宫殿。此时已经走到银座跟前的台阶底下了。躺在银座上的人也是他们本次要寻找的人跟他们之间距离不足六米。
空气似乎凝固起来,气氛充斥着冰凉。场面鸦雀无声。
徐克双手紧紧握着剑柄,他随时可以将剑从后背拔出。他瞪着上方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形体外貌但知道他不是善类,做好打斗准备。
三名金蛇卫也紧紧捏着手中的环首刀。
高熲率先打破宁静,他道:“大隋宰相高熲今日拜见翦双先生。”高熲肯定台上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翦双。尽管台上漆黑一片,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台上的人没有回应他们,他打量着底下的五人。他已经适应漆黑的环境,哪怕殿堂再昏暗他也对底下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高熲见上面的人并未回复自己,他明白不是声音,他跟左右金蛇卫互相看了一眼,高熲想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准备再次开口,忽然他和旁边的人寒颤起来。
只见上面乌漆墨黑的环境中有一颗绿眼珠,眼神如鹰那般目光如电,朝他们瞪来。
高熲等人回过神来,随后联想起来,绿眼睛,有一种神秘感。瞳孔为绿色的人在天下十分少见,在西域也很少看到。素闻翦双一直在中原活动,在江湖有“剑魔”之称。但江湖人对他的外貌说法不一,有人说他长得比女人还秀气。也有人说他长得如夜叉那般凶悍,就是人间活阎罗……高熲通过那绿眼睛判断莫非翦双是活跃在中原的胡人?并且还是很异域的胡人。此时高熲抓耳挠腮起来,他又想到翦双是齐国人,齐国地处东方离西域遥远。但这些都是次要的,今天来到这里是商讨正事。
“本官真没想到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剑魔’竟住在如此败破的房子里”高熲对着上方说到,尽管他只能看到黑暗中的绿眼睛,但他说话时仍保持着礼仪。说话语气不卑不亢也让人听上去舒服。
上方黑影眯起眼睛,对底下的人透露着傲慢和厌恶。只听他苍凉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们的遗言吗?”
此话一出,高熲等人一愣。随后高熲旁边的一名金蛇卫情绪有些激烈,他对着上面的人喝道:“我们相国屈尊纡贵拜访你,你竟然如此无礼!”
“哼哼。”黑影眼睛先是瞪大一圈,然后又眯成一道缝。
高熲见状连忙摆手示意他旁边金蛇卫停止说话。那金蛇卫面部绷紧,严肃姿态,跟那绿眼珠怒目对视。他个人的气势在跟来自黑影的杀气抗衡。
现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高熲抬头望着上面,他表情镇定自若。但他双手紧绷拳头贴紧裤子。不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剑客,待客方式如此傲慢,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说话。名气高于他的萧怜,背叛皇上之前对人也还算客气。要不是有事寻他帮忙,就跟他当场翻脸。
忽然,现场明亮起来。只见上方银座旁边两侧火炬突然被点燃,照亮了殿堂的局部。高熲等人对此情形不由愣了一阵。此时阶梯上的一切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银座,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