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七巷
“喂,鬼,你又要去偷哪家的钱财啊?”一位面目和蔼的女人坐于正堂,望见死书云又要推门扬长而去。
“老大妈,你很多事诶!说过不用管我的事吧。”死书云侧首埋怨道。
这个女人虽已年近五旬,但也算半老徐娘,顶着乌黑的爆炸头,嘴里的香烟云雾缭绕。她忽地瞬到了死书云身旁,抬手一拳揍在死书云脑壳儿上,“老娘哪里老了?还有、我不是教过你要懂礼貌的吗?!”
“哇啊……可恶!我迟早要杀了你这个老大妈!”死书云摸着疼得嗡嗡响的脑子,恨恨道。
“哼!跟那个俞老七简直一模一样!没教养!”女人正说着,望见死书云面色阴沉,便不再继续说道,而是一把拉着死书云,往屋内扯。
“喂!死老太婆!你放开我!我要去哪儿是我的事吧!”死书云挣扎着要甩开女人的手。
女人将死书云一把推到了桌边,“看看吧,你这个东西干的好事儿……”
“嘁!”死书云抬目望见桌面上的一张通缉令,上面赫然写着“鼠目大盗”的名讳,些许愕然:怎么回事,这是我的通缉令?
在扫过了其中的详实内容后,死书云确定了就是自己。
“看见了吧,鬼,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老鼠了?自从俞老七走了以后,兄弟们说你不但不听他的劝导,反而变本加厉!你说你习惯了偷盗,那你就不要惹那些权贵、道儿上的人……可你还偏偏就冲他们的偷!你脑子里在想啥?”女人叉腰道,“你今天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女人指着通缉令道:“你说说看,这才多少时间?政府都不得不给你起个响亮的外号!你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升到级这种被百姓称之为罪恶滔天的悬赏犯级别!”
死书云从桌上拿下通缉令,静静地说道:“三十天……零七个时。”
女人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瞳,愣在了原地。她没料到这段时间一直冷若冰霜、寡言少语的死书云,竟然是这么数着日子度过来的。
“因为俞老七是死在他们这种人手上的,我是在尽我所能,向他们讨回这场血债。”死书云续道。
“喂!你在开什么玩笑?就你这个不点,还整天想着怎么和他们这些势力对抗?现在好啦……你现在的做法,就是让你以后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虽是口里这番说教,但其实女人心里也明白,这孩子就是放不下那段仇恨。
死书云转身竖起了高领,“我知道,但我不后悔……你替俞老七照顾我,那么大妈,我就不该给你添麻烦,虽然一直以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既然我的悬赏力度无可避免地在上升,我不该牵连进你。”
“喂!”女人躬腰将双手搭在死书云肩头,“你说什么傻话呢鬼!我是不想你出事!老娘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我自己的悬赏金也是y级,难道担心你给我惹来麻烦?和俞老七作对的,我不都替他一一讨回了公道?他是我的下属,你是他的人,自然也一样就是我的人了,我……”
“他……”死书云断道,“他和那个男人,都是死在我手上的,不管是俞老七,还是派人干掉俞老七的混蛋老大。”
女人这才猛地警醒:原来他不仅仅是对这些人仇恨,同样仇恨的,还有他自己……他是在把这无处放下的仇恨,统统要发泄出来,这是自我毁灭啊!
“当然,没有你的帮忙,我不可能杀得了那个混蛋老大……”他双手扒开了女人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侧身从女人身旁走过,“我想了一下,现在竹义帮正如日中天,我不该拖你们的后腿……”
“胡说八道!正是因为我们已经足够强大,所以才有能力保护你!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寻求安身?别忘了,你已是y级悬赏犯,还有‘鼠目大盗’的脏名,全国各地的人们都有义务举报甚至逮捕你!”女人转身反驳道。
“一直以来,都劳烦你照顾了,大妈。明年俞老七的祭日,我会回来的。”死书云却执意地踏出了房门。
“你一定要给老娘活着回来,臭鬼!”大妈将嘴中的烟头抿得扁平。
可熟料他与大妈的一别,竟是匆匆二十多年光景。
他从此便离开了七巷,即便在全国各地的追捕下东躲西藏,他兀自不忘“劫富济贫”,位高权重之人无不唾其“鼠目大盗”的名号。
现今,第七骄阳警察厅
“喂,你别轻举妄动!你是不是鼠目大盗姑且不论,但是这个戴面具的女人还要被押解审问,才能揪出同伙来!”警长上前欲拉扯死书云。
死书云横目瞪向警长,“你的意思……是要阻止我‘杀人灭口’吗?还是说,你想让这家伙再次脱逃?”
警长见识过死书云的怒气,那是足以令自己无法动弹的力量。想到这儿,他只有杵在了原地。
“喂!你到底是不是鼠目大盗啊!”
“对啊!你不否认是代表承认了吗?”
“别瞎说,鼠目大盗早就已经死掉了,而且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闻名于世的他应该正值盛年,就算他是,那他应该也是个老头才对!”
“你可别忘了!鼠目大盗肯定是会奇能的,你知道他的奇能是什么吗?只要有奇能这个未知数存在,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人群中嘈杂地争论着。
红心5望着人群,诡谲地笑着,“你不是很有气慨的吗?就承认了吧,莫非你是不敢直面过去?”
“我承诺过老头子,‘鼠目大盗’已经死掉了……”他喃喃自语着。
“大家听老娘我说一句!”倏然从人群中,一声年迈的话语,力压了大家的争论不休。
人们纷纷或回首,或让路,给这位在他们心中威德甚高的老太婆,“大家都知道‘鼠目大盗’的恶名,可是大家之中,又有几人是确实深受其害?有几人不是道听途说?”
“这声音……!”死书云猛然发觉好生熟悉,他抻首张望着,果不其然,就是大妈!那个已阔别二十多年未见的大妈!
“宇文大妈,您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杀人犯,那大家会因为他没杀了自己的亲属,而对他放任自流吗?”警长随之反驳道。
大妈充耳不闻,只是这般嘲讽道:“老娘我今天路过这边,见到这里围了甚多人,便一旁看起了究竟,本以为又是习以为常的警民纠纷,哪知是这般倒打一耙的热闹!好不精彩啊!”
曾经的风韵犹存,如今已然是名副其实的年迈老太。她以拐杖敲地,义愤填膺:“且不说,我们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不是鼠目大盗,但是大家现在又怎能把惩戒罪犯的英雄,陷于不公之地!”
死书云闻言,瞳眶湿润,内心呐喊着:“大妈,时隔这么多年,你还健在,实在是……”
“太好了!”死书云痛哭流涕,一别二十多年前的情景,此番他是喜出望外所至。
瞅见制住自己的死书云忽而情绪失控,加之红心5一直对死书云的负伤状况有所怀疑,认为他多半是强撑肢体,遂感此乃反杀的大好时机。
一直按兵束甲的红心5,此刻卯足劲来将死书云猛地推开,翻身跳起之时已伸手夹出一只红心5的纸牌,便欲借此为暗器偷袭,正要挥舞起手执红心5纸牌的臂膀。哪怕自己也会因迅猛的动作筋疲力竭,但至少将鼠目大盗一击毙命,对她而言也属一件可喜之事。
待得死书云回过神来,已然防御不及。
登时却有一股极霸道的厉气横扫而来,将死书云身前的红心5躯体利落地拦腰而断,又在极近死书云之处戛然而止。
死书云惊得连连倒退,自己适才沉湎于情感的波涛之下,以致疏忽到险些两度割命,他这般自怨。
“是谁?!”死书云望向锋利所起之处,那儿正是警厅的大门,背对阳光之下,一支人影缓缓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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