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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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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是不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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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带着一百元钱也不知道自己在黑夜里跑了多远,大概天刚亮的时候才来到另外一个镇上,路上仍不见人影。镇上的房子一边破烂不堪,一边正在新建,此时,她并不饿也不困,只是清醒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幸亏七还是认识不少字的,她在墙角拐弯处看见远处一家餐饮店急需找洗菜洗碗工,便想进去接这份活。餐饮店的老板娘面目和善,一看她是个两手空空的姑娘,一点不像特地出门打工的人,便对她产生怀疑。七姑娘便说自己和家人走散了没有车费,等挣了一个月的工钱就坐车回家。老板娘看着七姑娘不像是个坏人,便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些旧衣服洗换。因为没有身份证,可苛的老板只给两百元的一个月工资,包吃包住。这样七便顺利有了着落。

    七在餐饮店里不叫七,叫云,她洗菜洗碗什么事都抢着做,从早上4点不到就起床,忙到夜里10点多才吃晚饭,干完一个月,老板不仅没有给她钱,而是让她接着干,她只好再干完一个月,老板终于给了00元的工资。

    第一次拿到这么多工资后,七激动了好几天。她早已留意到饭店门前的地面上印有办证照的信息,于是便花了0元办了一个假身份证,名叫朱云,19八年1月1日。等到朱七办好身份证之后给老板看,要求加工资,老板半信半疑告诉她,他有个亲戚的孩子寒假就要来打工。七一下子心凉到底了,她知道面临被辞退的危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她恳求老板再给她住几天。老板答应了她,不过条件是只干活不给工资。

    就在当天七心情还沮丧的时候,来餐饮店吃饭的客人说自己丢了00元,肯定店里有偷,结果老板找到七作为替罪羊,七口袋里有00元,便赔了00元。受尽委屈的七,只好向老板要第二个月的工资,老板说偷钱不罚已经是算是客气的了,最后还是由于老板娘的说情,老板给了八0元的路费走人。

    干了两个半月的七只好拎着一个蛇皮袋,里面都是老板娘给的旧衣服,带着八0元的零钱走出老板的家门。临走前,老板娘还偷偷给了她六个馒头。

    七离开了那家餐饮店,看见老板娘转身回去之后,她立即拿了件灰色的旧衣服把自己的头包裹住,生怕被人发现。不过,她决定还在这个相对安全的镇上找一份工作,等她有钱了,她再把自己重新打扮一番换个地方。

    七在镇上流浪,这点镇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她这次运气不是很好,从镇头到镇尾走了两遍都没有找到有人招工的。接下来可悲的事情就发生了。

    正午,寒风阵阵,微弱的阳光,吸引不了晒太阳的老人们,镇上两边没什么人。她正在找着找着,忽然看见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女人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吃力地走着。她看见七轻松地走着,便请求帮忙,让七帮她把东西送到不远处的家门口。七心生怜悯之心,便答应帮忙。两人边走边聊,当中年女人得知七找工作的时候,便说她有朋友在招人,回家帮她联系。七自然是感动。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那个中年女人说自己丈夫出差,邀请七进屋喝杯热水。七还是觉得盛情难却,便只好进了屋。屋内很乱,堆满了东西。中年女人让她将就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还给她拿来了几块饼干,两人坐在凳子上吃起来。后来七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七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洞里,洞口有个非常粗糙的木门用绳子拴住了,外面有点光透了进来,她看看周围全是石壁,身边那个蛇皮袋还在,然后摸一摸身上的钱也没有了,六个馒头还在,她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上当受骗了,欲哭无泪。她想爬起来跑,却发现自己的两只脚给拴住了。

    她这次被拐骗到山里,可怕的是那才叫荒山野岭。山坡上只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房子是石头垒起来的,她就是被栓在了这石屋隔壁地下的石洞里。

    她有时还想不离开朱家村多好,起码朱家村给她的应有尽有,一切都是按照人的待遇。而在这里,她却被当成了一头畜生,关在洞口,没有人知道她的死活。

    与世隔绝的她突然觉得生不如死,每天都梦见那束照进枯井的光和那朵开着白色花的青苔。但是活着就有一线希望。这是她在当初最黑暗的日子里,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每日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也是衣衫褴褛,腿脚不灵便,她总是送些拌菜拌饭过来,然后就关上石洞的木门转身离开。那情景让她想起就是婆婆何梅每次喂猪的情景。

    有一天,老太婆送饭的时候告诉她,等到春天她儿子的病好了,就让他们住一起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她听着都觉得发抖,老太婆的儿子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儿子得了什么可怕的病。七成天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有时她真的想知道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病好起来,她真的可以见见天日。

    没过几天,七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生病发烧了,老太婆也没有给她请医生,只是给她端来了一锅不知道什么药物熬制的水让她喝,一股难闻的味道。她不喝,后来她自己烧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发现老太婆在一旁惊喜地看着她。

    有时,她清醒的时候,自己找些尖锐的石子在大石头上一笔一划地写字,这会减轻她很多痛苦的时光。送饭的老太婆一天无意中发现七在大石头上刻了密密麻麻的字,便很惊讶,先是心想这家里有钱读书识字的姑娘怎么被骗进了山里?然后一想,估计是哪路神仙留下的字迹,便趴在洞口朝洞里磕了三个头。

    有时,她写累了便躺在洞里迷迷糊糊的,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又可以看见以前梦里的场景:一缕光慢慢照进了枯井里,那枯井里臭水慢慢蒸发了,里面慢慢爬满了青苔,然后迅速变长长的,就像海里的水草,不一会,又变成了原来低矮的青苔,却开出来了一朵朵白色的花来,虽然阳光很少,但是白色的花却绽放得异样的美丽。

    虽然这是个暖冬,但是这个地下石洞里还是异常寒冷,七穿着破旧的衣服蜷缩在一堆柴草里,周围布满了一些破旧衣服,她突然想起来朱家村山顶的朱虎家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那里还有一家三口的温暖,而她此时真的很想念朱家村的日子,舒适安逸,带着来贵跟在婆婆后面不愁吃不愁穿!而现在她只能每天迷迷糊糊地做梦。

    她想儿子来贵,想婆婆何梅,想桂花姐,想仙云妹妹,想何慧,她们快点来救她出去,她再也不想逃跑了,只想今生只跟他们在一起。要是朱家村里人知道她现在的境况,他们一定都在心里骂她活该!作死!

    当初,为什么要逃?她自己现在都说不清楚。也许就是为着心里向往的自由和尊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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