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柏灵戴着纱帽再次从兰字号的偏门离开。
凤栖站在高处,望着柏灵带着人一路小跑,消失在夜间曲折的深巷——从进了兰字号之后,柏灵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偏偏兰芷君又不作阻拦,任其行事,凤栖本想眼不见为净,哪里料得兰芷君又专门将与柏灵有关的事宜都对接到了自己这边。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近旁一个侍女向着凤栖走来。
“凤栖姑姑,事情已经查清了。”
凤栖看了她一眼,“这么快?”
“是,这事儿下午在花弄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们稍一打听就了解了原委。”
凤栖哼了一声,“……所以那个李棉今天是为什么没来?”
“他们夫妻俩今天都被衙门抓起来了,说是有偷盗嫌疑,所以先扣押审理。”
“偷盗?”凤栖颦眉,“李棉看起来挺本分的,是她男人在外面犯事了?”
“具体是怎样现在还不清楚,总之今早,李棉她男人拿着一个玉镯去百花涯东的徐记当铺抵当。徐掌柜说,那镯子一眼看去至少也是白银五百两起,但李棉她男人开口只要二十两银子,所以徐掌柜就起了疑,问他东西是哪儿来的。”
“她男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自家女人的嫁妆,徐掌柜将计就计,说这首饰看起来成色很好,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徐记当铺可以一并收了,她男人果然就回家又拿了一批首饰来。
“再之后,徐掌柜在其中一支珠钗上看见了内宫的标识,猜测这家人估计是从什么地方得了赃物,所以上他那儿销赃去了,当即就报了官。再后来,衙门里来了人,把他们一家就都带走了。”
凤栖听得冷笑了一声,“所以现在李棉也在牢里咯?”
“是,”侍女点头道,“毕竟东西和宫里有关,衙门也不敢怠慢的。”
“知道了。”凤栖点头,“你下去吧。”
那侍女没有立刻离去,她抬起头望向凤栖,“那,这事儿一会儿要去和百灵姑娘说吗?”
“不用,”凤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远处的花弄,笑道,“她不是非要亲自去看看吗,就让她自己打听去吧,你不要多事。”
(ex){}&/ 柏灵提壶的手重重落下,水壶砸在桌面上,发出撞击声。
“她大概是以为把这些花窑里送来的东西分给旁人,人家就不会嚼她的舌根了。反正她自己有手有脚,能给念念把吃的穿的都挣回来。”
“……”
艾松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柏灵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许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有些难以思考。
柏灵两手扶住了额头,“总之,这几天先让这孩子睡我屋里吧。”
艾松青望着眼前的柏灵,叹了一声。
她能理解几分柏灵此刻的烦躁和忧虑,但也对此无能为力。
艾松青看了一眼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快见底了,她提着壶站起身,出门招呼外面的侍女进来添水。
而后,艾松青又重新坐回柏灵的身旁,“那你上午去过湖字号了吗?”
“嗯。”柏灵点头。
“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柏灵再次点头,“……我今天,见到了湖字号的老板。”
“怎么样?”艾松青有些关切地问道,“李姐昨天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收三四岁的女童?”
“是,他们收,”柏灵的表情又恢复了白天的冰冷,“……而且有件事,李棉搞错了。”
艾松青凝神静听。
“不是说孩子送进去,先给你平平安安地养到七八岁。”柏灵面无表情地开口,“湖字号里有一门生意是专跟老人家做的……不计较年龄,多大的人都能安排去做。”
“什么……生意?”
柏灵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复杂。
每每想到这里,那种熟悉的恶心又冒了上来。
“他们会把女孩子迷晕,在屋子里放一晚。”柏灵尽可能说得言简意赅,“……随便客人在里面做什么。”
艾松青的手僵在那里,有些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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