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荌荌独自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
这一世,自己总算嫁人了。
心中像是有一道屏障,终于破碎。
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在生个可爱的孩子,这么一想,沈木头其实很不错嘛。
突然,马车一晃,猛的停下来。
余荌荌猛的回过神,马上问道,“怎么了?”
外面没有声音回答她,一片安静。
沈辞书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些骑着马的年轻胡人男子,冷下了脸。
这是干什么?要找事?
勃吉尔此时骑着一只白色骏马,从胡人男子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呵呵一笑,大声喊道,“荌荌别急啊,沈木头想这么容易将你带回家,没那么容易,必须过了我这关才行!”
马车内,余荌荌大惊失色,这都临门一脚,还试什么试啊,万一又黄了怎么办!
刚张口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她紧闭住眼睛,不情不愿向外面喊道,“加油啊,辞书。”
沈辞书没有回话,只是戒备的看着他们。
“勃吉尔,这就是你要我试的人啊?”为首的一名长相俊朗的年轻胡人男子笑着问道。
“是啊,拓跋护你小心点,他很厉害的。”
拓跋护轻蔑冷哼一声,“厉害?我至今还没遇见过对手!先说好,我要赢了,你得答应我一起去狩猎。”
“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吧!”勃吉尔不耐烦催促。
拓跋护一听,一个漂亮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身后响起一片叫好声。
他跨步走到沈辞书面前,大声说道,“我来跟你比拼喝酒!”
周围参加迎亲队伍的人听到,开始交头接耳。
这是障车啊,一般都是娘家人或者村民图个热闹稍微堵一下,也就几文钱能解决的事情。
但眼前这个胡人居然要喝酒!
这……这沈秀才家的傻儿子怕是长这么大都没有喝过酒吧?
沈辞书没有吭声,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定的看着拓跋护深蓝色的眼眸。
拓跋护被看的浑身汗毛竖起来,这是只有在狩猎时候遇到野兽才有的反应。
心中有一丝震撼,也有一丝警惕,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勃吉尔果然没有骗他,这个汉人看起来有两下子的样子。
“好,拿酒来。”良久,沈辞书一字一句说道。
“哈哈哈,好,给我端上来!”拓跋护大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同伴当即抱上来两只巨大的陶坛。
“这可是我们拓跋家的烈酒,量都一样,你先挑一只,别说我欺负人。”拓跋护昂头说道。
沈辞书也没吭声,直接拿起一只,拍开封口。
拓跋护微微挑眉,也单手提起一只。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始喝,咕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两只罐子同时被放下。
拓跋护一看,我去,这还真喝光了。
“再来!”他大吼一声。
沈辞书没有二话,欣然应战。
“再来。”
“再来!”
最后一只陶坛被扔在脚边,拓跋护身形跟着一晃,赶紧向后退一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你、你小子厉害!”
“拓跋护!你到底行不行啊!”勃吉尔着急的大喊。
余荌荌坐在车内听着,眼睛乐的眯成月牙,哈哈,木头真是争气。
拓跋护回过头委屈的看了一眼她。
“我……”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次换做迎亲队伍发出一阵欢呼。
勃吉尔不甘心,抓着缰绳掉头就走,“还没完呢!”
余荌荌双手合十,默默念叨,求求你了姑奶奶,放过我吧。
外面鼓乐声重新奏响。
看到这架势,那些本来也想上前鄣车要铜钱的村民都没有上去,这沈家木头发起疯,胡人都不是对手啊。
在距离沈家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勃吉尔再次出现,这一次,她身前站了三名光着膀子的胡人大汉。
车队再次停下。
“你们给我上,这把来摔跤。”她举着鞭子,指着沈辞书大声喊道。
“是,小姐。”大汉齐齐喊道。
余荌荌,“……”
她知道勃吉尔这是为了自己好,害怕嫁过去后自己会受到欺负,所以专门在障车时来这一套。
不只是警告沈辞书,也是警告沈家人。
但,她像是那种会受到欺负的人吗?
她脑海想起了之前沈辞书帮自己带打劫匪的事,他应该能扛的住……吧?
果然,这次他依然没有退缩。
跨开双腿,冷冷的看着对面三个胡人大汉。
“啊——”一声吼叫,三人分三个方向狠狠冲了上来。
余荌荌闭着双眼,双手狠狠绞在一起,紧张的不行。
“咚”“咚”“咚”
接连几声落地声传来,她猛的睁开双眼,果不其然,听到了迎亲队伍发出的欢呼声。
嘴角拉开,笑容越来越大,她大声喊道,“勃吉尔,对不住啦。”
勃吉尔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眶再次红了起来,驾着马走到了马车跟前,断断续续出声,“今天就算啦,以后要是受到欺负,一定要告诉我。”
“嗯,谢谢我的勃吉尔。”余荌荌温声回道。
车队再次动起来,几息后,终于停下来。
余荌荌被他扶着牵下来,仔细一看,已经到了沈家门口,周围围满了村民。
此时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两分惊异神色,远远不是刚才出阁时候,那些围观村民看笑话的模样。
她知道,这一切都来自刚才勃吉尔的鄣车。
只有备受珍爱的女子,才会在出嫁时候,有家族男性带头拦截,她当然没有,但她有了勃吉尔。
回过头,对她甜甜一笑。
勃吉尔抽噎一声,皱了皱鼻子。
“走吧。”沈辞书淡淡开口。
余荌荌看去,他脸上一派平静,要不是能闻到身上的味道,她都要意味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进了沈家,在正堂上,沈修田氏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几个起伏间,余荌荌知道,自己真的嫁出去了。
心中有点空落,坐在喜床上都没缓过神。
“我先出去。”沈辞书说完不等回答,匆匆走了出去。
他人刚出去,勃吉尔走了进来。
她此时脸上都是笑意。
“怎么?沈木头那么厉害,傻了眼啦?”
余荌荌笑着请拍了下她的手臂,“说什么呢。”
“哼哼。”勃吉尔傲娇昂头。
“对了,刚才喝酒的是谁啊?”她好奇问道。
勃吉尔眼神稍稍有点不自然,“是拓跋护啦。”
“定亲了?”
“……刚定。”
“哈哈哈,那很不错嘛。”
“哼,一点也没有。”勃吉尔皱皱鼻子。
“没关系啊,给你说个沈木头的弱点,下次用那个打败他!”余荌荌一点也没有为新婚夫君考虑的意思。
果然,勃吉尔一听,精神来了,“什么弱点,快说快说。”
“简单,直接出文斗,听说他不爱读书。”
“啊?真的假的?”勃吉尔一脸不可思议,沈修的秀才身份她都是知道的。
余荌荌点点头,眉头越发沉重,“刚好刺激一下他,毕竟不会读书怎么可以呢?”
勃吉尔果真一脸兴趣盎然,但紧随其后,她的小脸塌了下来。
“怎么了?”
“拓跋护也不认识几个字……”
余荌荌,“……”
两个女孩子在新房内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
沈修见沈辞书还在一桌一桌的敬酒,心中很忧愁。
边关百姓喜欢喝酒,一般参加喜事,不喝个到底不醒是不会回家。
这样,作为主人就要出来陪喝,沈修酒量一般,本来想死就死吧,反正儿子成亲就这一次。
谁知道沈辞书杀出来,一桌子挨着一桌子。
还是田氏着急了,拼命给丈夫使眼色,沈修才上前拉住他。
“你差不多得了,赶紧回去,不要让荌荌等太久。”
“我还能喝。”脸定的和平时一样平。
沈修当即皱起了眉头,但紧随其后,他笑了出来。
俯首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是害羞啊?”
沈辞书瞳孔微微张大。
“呵呵,昨晚爹给你的书都好好看了吗?”
沈辞书呼吸急促几分。
“好了,快进去吧。”沈修不在多问,抢过他手中的酒杯,推了推他。
吃喜酒的众人看见这一幕,赶紧也开始起哄。
“进去吧,哈哈哈哈。”
“是男人都要过这关的。”
“老沈,你怎么把儿子养成这样子啊。”
沈辞书呼吸越来越快,再也呆不下去,扭头就走。
身后的笑声,更是铺天盖地而来。
到了新房门口,勃吉尔看到,赶紧给了荌荌一个意味深长的神色,然后快步出去。
她也赶紧低下头,作出新妇害羞样。
沈辞书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抬起腿迈了进来。
“门还没关。”余荌荌温声提醒。
沈辞书顿住脚步,僵硬转过身关上了门。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了她的身前。
“早点休息。”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余荌荌赶忙站起来。
沈辞书顿住脚步。
“你要去哪里?”
“去睡觉。”
“我们已经成亲了!”
“嗯,但我要去睡觉。”
说着不等她,转身就向外间走去。
余荌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都是失望,都到这一步,还要干什么啊。
那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来?
气闷的翻身躺到床上,沉思了一会儿,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划过。
木头……木头他不会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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