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荌荌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把推开他,转身跑了。
沈辞书看着这个仓皇而逃的身影,眼里都是迷惑。
她跑了很远,直到面前没有路了,才发现跑到了当初烤红薯的那个山坡底下。
看到地方,心里更是生气,伸出脚狠狠的踹在半截埋在土里的石头上。
“砰”一声闷响传来。
她表情当即扭曲住,剧烈的痛感从脚指头席卷全身。
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狠狠抱住了受伤的右脚,闭上眼睛挤着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这强烈的闷痛才稍微好点。
她回过神,看了看周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啊,她已经很努力了,但生活为什么还是这么多不如意。
现在就一个木头,都要嫌弃她。
呜呜呜,想当年,她可号称行走的摇钱树,走哪都是人见人爱。
现在那个混蛋居然敢嫌弃她!
沈辞书站得远远地,看着她哭的非常惨,几次都忍不住迈开步子上前。
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他到人间,要攒功德,这样才能够回到原有的生活中。
天煞孤星的两世惨象,他不是不知道,她周围那些气运稍稍弱一点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他现在是凡人,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关于她的记忆。
尤其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老对头判官笔总是在梦中不停要他靠近天煞孤星,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肯定没安好心。
可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种悲伤地情绪似乎飘飘荡荡的过来,缓缓包裹了他的全身。
只是安慰一下,应该没有什么……
他这么想到,脚下迈开了步子。
可没走两步,却停了下来。
余荌荌察觉跟前有人,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
小鼻子小眼小脸庞,再加上一看就不经常劳作的皮肤,还有身上带着笔墨的背囊。
不用说,肯定是读书人。
“荌妹,你怎么如此伤心。”说着就从袖口拿出一方手帕。
一声荌妹,总算让她想起来,这不是别人,而是余家的余中进。
那个在吴老太太口中,警告她不要勾引的那位。
但……如果记忆没有错……
献殷勤的应该是他吧?比如就像现在。
满脸的悲悯之色,仿佛随时随地准备救她于水火中。
“中进哥?”她擦了擦眼泪,努力想要站起来,谁知右脚刚落地,就痛的身子一歪,站都站不稳。
“小心点。”余中进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余荌荌有点愣,点了点头,想要甩开手,却发现他力气还挺大。
余中进好似感觉不到她的反抗,笑眯眯的抓的更紧。
“还没给哥哥说,刚才这是怎么了?是梁柱那小子又欺负你了吗?”
声音温润细柔,是读书人特有的那种语气,说什么都带个声调。
但余荌荌听的确实浑身不适,总觉得对方刻意的过火。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读书人一样……
“不用了!”
她故意用力挣脱开禁锢住自己的手臂,并且忽略掉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
余中进只是愣了两秒,就迅速反应过来,他卸下背囊,从里面小心拿出一个小泥人。
是个粗糙的小狗样子。
双手捧在手心,看着余荌荌,声音更是温柔讨好的说道,“你一定是在怪哥哥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别生气了荌妹,这只小狗给你赔罪好不好。”
余荌荌看了看小狗,在看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要是不接过,今天怕是没完没了了。
她伸手拿过,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嗯,一文钱四个,只能放十天,十天后开始开裂破碎。
几个呼吸间,此物的价值已被她估算完毕。
可就这么几眼,落在余中进眼里,却是乡下姑娘没有见过世面的好奇之色。
他眯眯眼更加弯了弯,似乎相当满意此刻余荌荌的表现。
“不生气就好,来,哥哥扶你回家。”
说着就要伸出手,却被余荌荌灵活躲过。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说完还生怕对方不相信,忍痛走了两步。
余中进看到,也不生气,笑嘻嘻说,“好好好,我的荌妹知道害羞了。”
余荌荌,“……”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沈辞书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这个是余家那个寄予厚望的儿子,他知道。
兄妹关系……
送了礼物……
一起回家……
等着倒霉吧,蠢货一个。
恨恨诅咒完,沈辞书觉得心里舒服很多,转过身不再看一眼。
因为余中进家离得近,所以刚到门口,她正想说不用送了,结果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刺耳声。
“荌荌,你怎么还在外面?你都和何鸿宝定亲了啊,怎么没有准备嫁妆!”
站在门口,殷切等着乖儿子的李氏,当即故意提高嗓门大喊道。
余荌荌和余中进都愣住了。
她奇怪的是这话谁说的,不是还有十天缓和期吗?
是何氏吗?
“你定亲了!”余中进的表情,不亚于晴天霹雳。
余荌荌看着他,想否认,但想到他那点子让人不舒服的心思,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个态度在他眼里,就是默认了。
他着急退后两步,眼神控诉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负心汉。
余荌荌,“……”
不过这明显还没完……
“何鸿宝,你接受了何鸿宝?荌妹,你怎堕落如此……”余中进通心到不行。
但余荌荌生生在他表情中品出一点别的意思。
那感觉好像……
我他妈的不如何鸿宝优秀吗?你选他不选我!
她决定还是不要理这个人了,转过头看着李氏,脸上神色变得正经起来,“二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说我余荌荌今日没定亲,他日要是定亲,定会亲自挨家挨户送鸡蛋。”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点威胁。
李氏何曾见过这样的她,当即被顶的说不出话。
“你娘啊……你娘说得……”她小声咕哝两句。
随后也不等她回什么话,一把过来将余中进拉住,“赶紧过来,你是要靠科举的,要清清白白。”
余荌荌听到,也不生气,只是眼神十分凉的看了两人一眼。
余中进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曾经唾手可得的女孩,在此时此刻,彻底剥离出了自己整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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