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谪云山的几座主峰上依旧亮着灯火。暗龙门的正殿内,有两人还未休息,墟镜辰与轩月拂,他们坐在木椅上,很长时间才说几句话,气氛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雨神谷的衍东楼,如你也不及,那毫无疑问他是六人中的最强者了。”轩月拂问道。
“没错,他不仅力量强大,而且还兼具战略头脑,曾被视为是下一任的暗龙门门主。”
“结果却是你?”
“对,最终老门主不知为何选择了我。”
“雨神谷一向不允许弟子外入其他门派,否则天涯海角必杀之,就算是受到强大的庇护,也妨碍不了。可为何他会在你暗龙门?”
“这一点我也不了解,当年我入暗龙门之时,他已在门中,只是偶然间听老门主说过,似乎是与雨神谷当年的那场动乱有关。老门主遇到他时正值他被人追杀,而后老门主仗义相助,并将他带入暗龙门了。”
“他到底有多强?”
“他不仅对雨神谷的终极一招‘暴雨梨花杀’了如指掌,而且还衍生出了许多只属于他自己的招式。还有……”墟镜辰沉默了一会儿。
轩月拂转头看向他,略带疑惑。
“还有就是我说我弱于他,这一点的根本所在,我也不过是只能召唤,而他已经能熟练运用的‘圣蕴天象’。”
血山外,光芒自上而下,无数的光剑如同暴雨,悬在衍东楼的头顶之上,而后齐齐落下。
但衍东楼没有一丝慌张,他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光罩,所有的光剑在击到光罩时瞬间化作点点光华消散。
光剑之后,光罩也消失了,点点雨露滴下,衍东楼伸出手掌接住。雨露滴在衍东楼的手上,然后汇聚行成一个新鲜的湖泊。5s
“多少年了,又见到了别样的梨花雨。”衍东楼心情复杂,是怀念,是惆怅,也是痛苦与难过。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暴雨梨花杀’了,使用这一招拥有足够强的内力,内力迸发冲天而去,在天上形成阵盘与光剑,称为暴雨之剑,暴雨之剑落下,同时在其落下的轨道上,因其内力而凝聚了的空气中的水汽,形成降雨,这新鲜的雨露,则被称为梨花雨。
衍东楼望着手中的梨花雨,怔怔出神。
“不愧为曾经的最强,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苏广陵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么这个呢!”
苏广陵伸出右掌,突然他的右掌前出现一个阵盘,阵盘中,有无数把光剑衍生出来,然后齐聚,形成一把巨大的光剑,剑锋所指,正是衍东楼。
这次衍东楼没有懈怠,他有些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你已经能够根据源式创造新式了。”
“哼!”苏广陵一声冷笑,接着巨剑冲天而起,在空中立住,剑尖之下,衍东楼正举臂横剑。
大暴雨神剑!
巨剑自上而下刺去,掀起了阵阵旋风,刮倒了树,刮落了石。这一方天地,光芒在波动,空间在扭曲。
衍东楼的剑上,出现了一个结界,挡住了巨剑,但巨剑实在太过强悍,压得衍东楼脚下的土地开始龟裂。衍东楼稍稍皱了皱眉,然后拔剑出鞘,向上斩去,斩击自下而上,从巨剑中央,将巨剑硬生生地斩成两半,化作点点光华消散于空中。
“这……”苏广陵失了神,结结巴巴的。
衍东楼看着眼前的这个后生,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他,也被人说过“没想到你已经能够根据源式创造新式了”。多么令人怀念啊!
他是一个孤儿,江湖上的孤儿。5s他的父母都是江湖上的人,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就决定隐姓埋名,退隐江湖了。但不知是哪一天,仇家突然找上门来,原本幸福的家庭,原本幸福的村庄眨眼间变成了陈尸的乱葬岗。
“东楼,李东楼在吗。”一个女孩探头探脑地向屋内问道。
“不在,嘻嘻。”一个男孩站在女孩身后,笑嘻嘻地对女孩说道,他是幼年的衍东楼。
“讨厌,我们快出去玩吧。”
“哦哦。我先跟我爹娘打个招呼。”
“嗯。”
“爹,娘,我跟双喜出去玩一会儿。”衍东楼朝屋内喊道。
“哎,早点回来。”屋内传出一个沧桑的声音,接着走出一个壮实的男人,身穿粗布麻衣,面带笑容。
随后衍东楼与名叫双喜的女孩又拉上几个孩子出去村外的密草丛中了,那里是他们的神圣之地。
“我们捉迷藏吧!”其中一个孩子建议道。
“好呀!”双喜笑着答道。
一次又一次的隐藏与发现,一声又一声的银铃般的欢笑,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
“东楼,东楼,你怎么了?”一个孩子失声喊道。
其他几个孩子也闻声赶来,在他们的面前,是倒在地上的衍东楼,他晕倒了。
“东楼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突然倒了。”
“快把他弄回家吧。”
“对。但是……”
“什么?”
“东头身形比我们都大,我们中也没有人能够搬得动他呀!”
“那怎么办?”
“对啊,那怎么办?”
“我回去村里把东楼他爹叫来吧。”双喜建议道。
“对对对。”
“这样,留一个人在这看着东楼,我们其他人一起回去。”
“但是留谁呢?”
“我留在这吧,反正我也跑不快。”
“好,雨,你留在这好好看着东楼,我们回去了。”
“嗯。”
几个孩子一起跑着回去,而雨待在衍东楼身边没有离开半步。正值春和日丽,在这温暖的天气下,不知不觉中,雨竟睡着了。
“哎哟!”衍东楼被一只虫子叮醒了。他坐起来,发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临近地平线,连同这天,都呈现罕见的血红色,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转眼看到了在他身旁睡觉的雨,“醒醒,醒醒。”他摇了摇他。
“嗯……干嘛?”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突然,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血红色,吓得他一骨碌站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我们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你莫名其妙地晕倒了,我们又搬不动你,所以他们回村告诉你爹了。”
“那我爹呢?”
“你爹……不对呀,这都傍晚了,怎么还没来呀?”雨刚说完就愣住了,他仰头看了看天空,“我爹跟我说过,江湖上有句传言叫‘若见血色,必有不详’。”
“若见血色,必有不详?”
两人面面相觑,心跳瞬间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心底发出。随后两人快速向村内跑去。
到了村口,他们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定睛一看,那是一个人的腿。
“啊——啊——啊——”两个孩子皆尖叫不已,迅速向村内跑去。
一路上,虽然没有再看见尸体,但村内已是斑斑血迹。血色的夕阳下,阵阵阴风吹过,整个村子一时间从温暖的世外桃源变成恐怖的人间地狱。
“东楼你等等我,我跑不快,我怕,呜呜呜——”雨开始哭起来。
“哦。”衍东楼心里也是怕得离谱,就差没有尿裤子了。他与雨相互抱着,都在向对方寻求安全感。
他们渐渐地走到了衍东楼的家,同样的,他家屋门上,窗上,是一道道鲜红的血迹。门在风的吹拂下“吱呀吱呀”的响动,透过门缝,他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这时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不顾一切地向屋内跑去。
“爹,爹。”
衍东楼的父亲睁了睁眼,他仅剩最后一口气了,“东……楼,是,是你吗?”
“爹,是我,是东楼。”
“爹,爹是个罪人啊,爹害死了……全村的人。”
“是你,是你……”雨跪伏在门口,倚在门边,他已经崩溃了。
“是你啊——”雨突然向远处跑去,不见了踪影。
衍东楼没有去管雨,他的心里难过和疑惑。
“东楼,爹……爹要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最后,最后记住,你不姓李,你姓衍。”说完,衍东楼的父亲含泪用血写下“衍”字,便断了气。
衍东楼大哭起来,此时他的心像是被谁揪住了一样,他从没有这样痛苦过。
过了很久,突然,他发现了双喜,她蹲在角落中,精神有些不正常,她崩溃了。
“双喜。”衍东楼轻轻喊了她一声,但她没有应。
第二天,官府来人处理了这件事,雨怎么也找不到,而双喜彻底疯了,一言不发,却被一个捕快看中,介绍给了一个地主家,做了童养媳。而衍东楼也开始了他的流浪之旅,直到他遇见了一个老者,老者自称雨神谷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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