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昌来找他,原是要商量南下出兵的事宜。在来找他之前,徐永昌已经跟罗汝做了简短的商榷,他们最终决定是由罗汝率军,为讨伐大军打头阵。
因为南影霖的銮驾此刻正在虞山安平行宫停留,那里距离北寒较近,而且防守兵力不足,又缺乏铜墙铁壁的防守堡垒,较比京城易于攻破,所以,虞山行宫便成了他们此次出兵的第一目标。
“最好能活捉南影霖,用他的性命作为跟京城谈判的条件。”裘銮说道。
南影霖是他出兵的首要目标,这一点是一定的,只不过,徐永昌倒不想活捉他,只想将他碎尸万段,已报玉音的大仇。
裘銮凝眉望着他,道:“玉音的仇要报,可眼下还不是时候。京城那边不知是个什么态度,若我们处理过激,恐怕会扩大矛盾。到时候,长信侯他们倾力对抗我们,只会闹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是,末将明白了。”徐永昌一拱手:“末将这就去通知罗将军。”
“且慢。”裘銮忽然拦住他:“你不必急着通知他,因为这个计划,还有一点需要商榷。”
徐永昌挑一挑眉,他自认为这个大方向是无可变更的,但听见裘銮这样说,他忽然也有些惶惑了。
他呆呆的望着裘銮:“末将以为……”
裘銮一伸手,拦住了他的话:“需要变更的是,先锋军并不是由罗将军来带队。”裘銮的话未说完,见徐永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淡然笑道:“也不是你。”
徐永昌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已然猜到了裘銮即将要说的话:“难道?”
“没错,是由我亲自带队。”裘銮一字一句的说。
“不行,这万万不行。”徐永昌的话几乎是冲口而出了。
他可以放任任何人去打头阵,哪怕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呢?唯独是他,唯独他不能!
裘銮是整个讨伐军的魂,而战争又是不长眼的。在战场上,随时有可能有暗箭飞矢来偷袭主帅,而且防不胜防。
“有何不可?”裘銮淡然望着他:“难道徐将军是信不过裘銮吗?”
“这……”
徐永昌自是信得过他的,可他这心里头却像揣了一只随时会跳脱出来的兔子,闹得他惴惴不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些。”裘銮轻巧的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我是要带先锋军出去,可也不是去当靶子。”
“可是,战场上变幻莫测,万一南影霖那边有埋伏,岂不让您身陷险境?”徐永昌怔怔的望着他:“老话说,君辱臣死,微臣远在边陲,当日宫变未能尽力已经是愧悔万分,现在又怎能让您去冒险?”
“这不是冒险,这是……计策。”裘銮顿了顿,他忽的饶有兴味的望向徐永昌:“如果你与罗将军带着十几万大军浩浩汤汤的开赴京城,造出一种攻打京城的声势,南影霖一定想不到会有一只小部队,轻装简从的去偷袭虞山行宫。”
徐永昌苦着脸,话虽是这样说,可他只要一想到裘銮要亲自打头阵,他的心里就打怵。
(ex){}&/ “拿去烧掉。”沈韵真轻声吩咐。
刘二月愣了一下:“烧掉?”
沈韵真转头望向刘二月,迟疑了片刻,便又把那信笺收了:“算了,你不必管,我自有办法,只是这信笺的事情,千万别张扬出去。”
早膳后,苏德妃又带了阳秀公主来找两个男孩子玩,沈韵真便把孩子都托付给苏德妃照料,自己则拿了那封信笺去芦翎阁。
天气转凉,时而刮起些微风,吹得房檐儿下一排黄花梨绣面儿宫灯起起伏伏。格子窗正忽闪忽闪的开合不停,可也没什么人去照应。
她随手拉过一个宫女细问,才知道刚才宫中又送了一碟军报来,战况不好,南影霖又大发了一通脾气。
那小宫女还怯生生的说:“太妃此刻还是不要进去了,皇上一脸怒气实在吓人。不管谁进去,都要一通臭骂,今日已经骂走三波儿伺候的宫人了。”
沈韵真淡然一笑,走进芦翎阁的正殿。
“该死的奴才!说了不用伺候,为什么还?”他忽的住了口,见是沈韵真走进来,便急忙换了一种温和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南影霖莞尔一笑:“来听你发脾气。”
他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朕不是冲你,朕还以为是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呢。”
沈韵真伏下身,一本一本的拾起地上的奏折,她寻了几本仔细看,原来那些都是有朱批的。
“怎么都扔在地上?”她含笑,将地上的奏折都整理好,重新放回到盛放奏折的匣子里。
“都是些废物,”南影霖的脸色又凝重起来,用手指了指窗外:“朕不明白,难道徐永昌和罗汝的军队就是攻无不克,朕征调的大军就都是棉花包吗?幸亏北寒离京城还隔着几个州府,否则现在叛军一定兵临城下了!”
沈韵真温然垂下眼睑:“他们怎么这么厉害?莫不是咱们的将领做事不当心?”
“叛军缺乏粮草,一定期待速战速决,朕背后有大齐的无垠国土,粮草充盈。朕已经下过明旨,要他们加固城防,尽量消耗叛军的粮草。叛军没了粮草,便会不攻自破。”他随即又恼火起来:“可朕实在搞不懂,那些守军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枉顾朕的旨意,竟敢贸然开战。”
沈韵真望向他:“这么说,徐永昌部已经攻下了一座州府了?”
他点一点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发这么大脾气了。
沈韵真已经收好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奏折,趁他不注意,她将晨起收到的那封桃花笺塞在一封奏折当中。
她泰然自若的笑了笑,吩咐太监进来把盛放奏折的匣子差人送回京城,又对南影霖说道:“我看,皇上是太纵容那些守将了,以至于他们都敢自作主张。”
他凝眉望着她:“你的意思是?”
“决策者应该赏罚分明,他们打了败仗,若是连点儿惩罚都没有,皇帝还有什么威慑力?”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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