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兰台宫没了贤妃派来的守卫,除了卫尉安排的几个负责保卫安全的兵士外,再无旁人。折腾了一天,三个人都有些累了,便都早早歇了。
按理刘二月应该睡在沈韵真的床边伺候,但沈韵真执意要她上床来跟她睡在一块儿,刘二月拗不过,便将被褥搬上了床。
半梦半醒之际,猛听见扣门板的声音,刘二月翻了个身,揉揉眼睛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小顺子说话的声音:“刘嬷嬷,劳烦回主子一声,东来公公来了。”
两人忙起了身,披上一件单薄斗篷,用梳子简单理理头发,免得蓬头垢面去见人。走出寝殿,见只有东来一个人,手中捧了个托盘,因用红布盖着,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沈韵真觉得纳闷儿:“这么晚,公公怎么跑到这兰台宫来了?”
东来笑盈盈的将红布掀起一角,露出一排白花花的银子来,沈韵真不禁一皱眉,诧异的望着东来。
“公公这是何意?”她问。
“一点儿小心意,还望主子笑纳。”东来答道。
虽说南景霈并没有囚禁她,但她现在的处境跟冷宫里那些关了禁闭的妃嫔也没有区别,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东来大夜里到这儿来,难道就是为了送一堆银子?
她淡淡一笑:“这难道又是公公自作主张?”
东来面上一哂,踌躇道:“主子明鉴,这次的确是奴才自作纸张。”
沈韵真同刘二月对视一眼,双双一笑:“这么说,之前的那一次,不是自作主张咯?”
东来语塞,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是,之前的东西,是皇上受益奴才送来的,可主子不肯收,奴才的差事办砸了,这次还望主子怜悯奴才。”
沈韵真缓缓走下台阶儿,伸手将托盘上掀起的一角红布又撩了下去,东来一怔,失声道:“主子……”
“我不是你的主子,皇上才是你的主子。”她说:“公公可以看看,这兰台宫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用不到银子。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银子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ex){}&/ 他的话语气虽然平淡,但对于太监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十几个小太监慌乱的跪倒一片,齐声高呼皇上恕罪。东来亦跪下,但心里倒不像其他人那样慌乱。
“朕叫你去领板子,你竟敢不去。”南景霈从几个小太监身边迈过去,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
东来上前道:“回皇上,奴才去了,不过奴才昨天问皇上打多少,皇上可是说让奴才自己看着办的。”
“所以你就一板子也不挨?”南景霈扭头看了他一眼。
“奴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东来低着头。
这句倒把南景霈给逗笑了:“为了朕?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倒是说说,怎么是为了朕?”
东来眨眨眼,指着周遭这群小太监道:“奴才想着,以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应该打个八十大板的,可转念想想,奴才若是瘫在床上,谁来伺候皇上呢?这群小猴崽子毛手毛脚的,若是惹皇上心烦,奴才心里可要愧悔死了,所以奴才想,为了不让皇上心烦,奴才一板子也不能挨。”
这理由的确冠冕堂皇,而且很聪明。
南景霈嗤嗤一笑:“行啊你,谁教你这些油嘴滑舌的鬼话?”
东来抿嘴笑了笑:“皇上不打奴才了?”
“你给朕说实话,这是谁教你的,不说实话朕可真要打你板子。”他答。
“是沈姑娘教的。”东来低着头,时而偷眼瞧瞧南景霈的神色。
果然是她,南景霈的面色渐渐和缓,唇角漾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容。东来见他憋笑,便知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南景霈瞥了东来一眼,这主意倒也不算刁钻,以东来的聪明是能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的。可他偏不自己想,偏要把沈韵真扯进来,这无疑是想借沈韵真堵住自己的嘴,南景霈心知肚明。
“狡猾的奴才。”他将手中蜜蜡手钏的穗子随手一扫:“朕都懒得理她,谁叫你搭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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