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奴又叫又跳又嚷嚷:您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想的,怎么想。
我指指头顶桃花,她瞧了半响,恍悟的样子:懂了,您是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啊
我喝口酒啃口桃子,表示:我那意思,再不滚蛋就把你揍成满脸桃花开。
阿奴啊呀一声边哭边跑了,此时大地忽然抖动,稀里哗啦噼里啪啦之后,我那茅屋塌了半边,而刚才还一脸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的丫头苍白着脸躲进我怀里,大哭:您这是要杀仙灭口吗?
我
真不是本仙所为!
外面鸡飞狗跳,我躲进琉璃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打定主意天荒地老自生自灭在这里,可我老爹似乎不这么打算,隔三差五派人送东西,每几个月还来探访一次,搞的我又惊又惊的,表示,还是比较适应您十年来一次。
他老人家摇头:此处穷山恶水,一个人住着,怎让人放心。
我看看四周,问他:我都住几万年了,您怎么突然想起这里穷山恶水了?
老爹敲敲我头:以前是以前。
我摸摸头:我知道的,您以前认为我是野种。
老爹一脸尴尬,爆喝:闭嘴。
我笑着挨过去,拿脑袋蹭蹭:不管师傅还是父亲,我都喜欢呢!很多年前化形第一眼看到您,我实则想喊娘来着的。
老爹柔软了眉目:你呀你,这个性子也不知像谁,就这么拍拍屁股跑了,如今上神他
我把酒壶塞他手里:新酿的桃花醉,尝尝,嗯,咱只说八卦不论国事哈。
老爹张张嘴,终究没说什么,反倒是我几分不忍,安慰他:实则,您闺女终究还是更适合这里,就成全我当个缩头乌龟吧。
老爹叹气:好吧。
我笑着说:要不您把六的魂魄拿来这里将养,这般,我也方便放血。
他沉默一瞬后摇头:不用,只顾好自己即可,其他,不用操心。
我笑笑,也不勉强。我承诺过胡颜一年为限放血养着镇魂玉,再多放些也没什么的。
老爹没留多久就走了,火烧屁股似的,踏上祥云时又欲言又止,我大笑:“舍不得闺女?”他白我一眼,递过来一只琉璃瓶,一指长,巧巧,流转七彩光芒。我把玩着,很是高兴:“这是什么天界至宝、仙界珍奇?来来来,您老统统拿出来送闺女我。”
“当日上神重伤我赶去救治,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记忆”
“啊?”我一脸茫然:“说好了不提的。”
老爹指指琉璃瓶:“那里面是上神的一段记忆”
我一惊:“什么?”
老爹有些尴尬,点头:“是,就是他在这里的那段记忆,当时被我抽走放进了九转琉璃瓶。”
我惊叫:“爹啊。”
老爹咳嗽一下:“本想着你两不适合,打算另外给你找个合适般配的夫君。恰好当时他重伤,神力微弱,我便随手取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哪知后来搞出那么多事,哎,冤孽啊。”
我差些扑过去掐他脖子,这兜兜转转、跌宕起伏,没成想一切罪魁祸首尽是我老爹
“爹啊,您真他爹的是个坑货啊。”
老爹忙摸摸我脑袋,安抚:“他一个上神,无情无欲的,哪里会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你两真在一起,你还不就是一高级丫头嘛!哼,我的女儿,怎能那般委屈。”
我拍开他手,绕着圈暴走:“您您您,还理由一大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您知道吗,就因为您这乱插一杠子的,闺女我吃了多少苦头,知道吗?知道吗?好几次差些死了啊啊啊!”
老爹搓搓手:“不都是意外嘛,爹本意是好的。”
“我靠,还狡辩。算了,断绝父女关系。”
抬腿走人,老爹暴喝:“站住。”
我不鸟他继续走人。实在是又惊又怒,又是惊怒啊,我得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却听身后凄凄楚楚一句。
“你一生下来阿殊就没了,一团的,还是只猪,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扯长大,如今翅膀硬了,要和爹断绝关系了,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活了几万年”
我瞬间蔫了,回身,叹气:“您那气质,真不适合演苦情戏。”
老爹抹抹眼睛:“别管朕,让朕自生自灭孤独终老好了,大家一拍两散。阿殊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阿殊啊,你丢下我一个人走,好狠的心啊,阿殊啊,可怜我如今孤苦伶仃无人送终啊”
我走过去,拍拍他老人家肩膀:“父君,您说实话,那些话本子、戏文册子,拿给我之前,您是不是统统看过?”
老爹一愣,白我一眼:“废话,否则你以为爹几万年独守空房怎么过下来的?”
“额!”
“阿殊啊,可怜我这多愁多病的身”
忍无可忍之下,我爆喝一声闭嘴。老爹按按眼角,抬头,狠狠瞪我几眼:“以为养了只猪,没成想尽是白眼狼。”
原本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大神,至少也是一谦谦君子吧,哪知,却是个戏精本精,如此,除了大吃一惊、大惊失色外,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叹口长气:“父君,是我错了。”
于是,天帝陛下领衔主演的这场苦情戏草草收场,眉开眼笑一脸慈祥与我说:“阿珠啊,父君所做一切皆为你好,什么富贵荣华、尊贵无华的,父君只愿你平平安安。”
我张张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叹口气:“哎,后来变化是意外了些,父君的确稍稍有些过错若非云止失忆,阿珠不会遇到那人,后来种种也不会发生但,归根结底一点,爹是为你好。”
“爹啊,女儿知道了。”
他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阿珠啊,不是知道就好,还得去做。”
啊?茫然一瞬,我准备给他老人家来个跪拜大礼,老爹一把托住,皱眉:“朕还少人跪拜了?爹的意思,你与云止还来得急。阿珠,你还他记忆,你两可以重续前缘。”
“啊?!”
我瞪着老爹,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爹叹口气:“实话说吧,当年你是只猪,阿殊又死了,惊怒之下,我本待一掌拍死你的,可到底是阿殊留下的唯一东西闭嘴,不许插话当日六出事,你突然失踪,翡玉哭哭啼啼一定指认是你干的,那时我想,即便真你所为,也是报应不爽,如果要承担后果,一切由我来担。再后来你洗髓易经恢复真身重新回来爹身边,你知道当时爹有多高兴吗?忽然觉得天下就在手中的感觉。是,爹是当了几万年天帝,但,那只是职责职务,我从不觉的天下是我的,但那一刻,我差些大哭!”
我红了眼眶:“爹啊,您这般从苦情戏到亲情戏的,是打算骗眼泪吗。”
“阿珠,富贵也好、贫穷也好,爹从没想过要把你嫁给谁去换东西的,即便上神也不行。只是,云止对你的种种到底让我感动了,他,远古神祇,一直无情无欲了几十万年,何曾为哪个用过半点心思?即便当年你爹我,他唯一师兄的唯一儿子,都没少挨他揍!可他却为你的失踪而焦急,怕你伤心而折损修为去救天昶,因你答应婚事而欣喜若狂,甚至,你悔婚,他宁愿自己难过难堪,放你自由来去。”
“凡人有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与你娘终究没能白首,但爹真心希望阿珠能有人执手白头,而云止,恰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真心喜爱着你!所以,阿珠,你好好再想想。”
老爹走了,我捏着琉璃瓶一直发呆,一天一夜后将那只流光溢彩的瓶子埋到了桃树下。
许多年前,我喜欢拉着暮景在桃林午睡,许多年后,关于那时的所有记忆被收藏在了桃林,这,也算有始有终吧。
事了,拍拍手,坐在树下喝酒,头顶桃花灼灼,而前方,仿似走来一身布衣钟灵毓秀的少年。
“又喝酒?”
“是啊。”
“我饿了呢!”
“好,过来,喝几口,当晚饭。”
“。”
“我没聋,乖,过来身边坐会儿。”
少年走过来倚着我坐下。
“暮景,你喜欢我吗?”
“嗯。”
“怎么脸红呢?”
“”
“暮景啊,我也很喜欢你,真的,不管以前的少年还是后来的上神,我都喜欢。”
“嗯,知道了呢。”
“可是,那终究不是情爱。对不起,我把心给了别人。”
他不语。
我指指天边彩霞:“你离开那天也是彩霞满天,或者,今天也在这里道别啊,从此,你是上神,再不要管我这不着调的仙。”
沉默。
我笑着看向他,少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问:“可好?”
他没回答。
“可好吗?”
少年缓缓抬头,眸色晶亮,十分好看:“决定了?不后悔?再不回头了?”
我笑着点头:“决定了,不后悔,不会回头!”
他沉默,片刻后说了声好,起身,拍掉布衣上的灰尘,大踏步离去,彩霞落在身上,晕染起一个光圈,整个人闪着光芒,十分圣洁美丽。
我挥挥手:“再见,我的少年。”
睁眼,头顶依旧桃花满枝,风过,落了一头一身,有几瓣贴在脸上,被泪水打湿。还在为找不到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444或搜索热/>度/>/>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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