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局,不知怎的,总觉得同事们看他的眼光中有些怪怪的。
最终还是叶秋告诉了他缘由。
原来今天一早,仇昌带着夏雪来到市局大闹,说什么偏帮包庇之类的难听话,质问为什么要将蒙异放出来。
这一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夏雪不是来消案了吗,怎么去而复返,感觉吃亏了又想告人?
结果刘爱妹拿出相关放弃追责证明,保证书,以及对照夏雪的签名指印,全部吻合。
关键是还有录像证明,夏雪的确是自己来消案的。
当时就一再确认夏雪的状态并没有异常,这反反复复的,办案怎能出尔反尔?刘爱妹也因此大骂了一顿。
见到这些证据后,仇昌也是愕然,夏雪的反应异常激动,说自己根本没来过,还想着撕碎证明文件,还好几名警员及时阻止。
证据面前谁闹也没用,最终两人还是黑着脸留下一句“不会这么算了”的狠话,离开了。
“哎,你说那个夏雪会不会是有精神分裂,若是这样她就是活该,哼哼,原本想陷害你却丢了身子又折兵。”叶秋似大侦探模样,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你找毛壮好好研究去!”
蒙异无语,懒得跟她讨论这个,径直走进了刘爱妹办公室。
后面的叶秋指着他,叽里呱啦地在诅咒。
“来了,坐吧!”刘爱妹伸手示意蒙异坐下,可他脸上似乎满是愁容。
蒙异坐下,刚想说什么时,忽然刘爱妹正身瞪眼看着他,质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蒙混过关吧!”
蒙异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以为他对夏雪做了什么手脚。
当即郑重其事道:“我若是想做,她的人肯定来不了。”
“唉”刘爱妹轻轻拍着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蒙异都能感觉到他的腰随着叹气似乎都弯了许多,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歉意。
刘爱妹确实很看好他的,从许多方面都给予他支持帮助,甚至将他看成晚辈一样教导,耳提面命。可因为他的事,让他总是操心。
“局里决定对你暂时停职,你可有异议?”似乎是想了很久,刘爱妹才道,说罢定神望着蒙异的反应。
“我明白,刚好我也想来你这请个长假。”蒙异回道。
他今天本来就是想回来请假的,心烦意乱,正好回去清静一段时间。
刘爱妹眼神锐利地盯着蒙异:“你这是想逃避吗?”
蒙异淡然一笑:“我是悟空,你就是如来,始终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不是吗?”
刘爱妹眼珠一转,随后会心一笑:“好,准了,希望你能尽快跳出阴影来。”
蒙异起身,将座椅推回原位,跟他挥了挥手,走出办公室。
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留下短信,蒙异直接就将手机关了,坐着大巴车回到了郭家村。
看着熟悉的水泥道,熟悉的门墙庭院,蒙异的心又不自觉地跳回了以前和秦汉钟生活的一幕幕
也不知道秦汉钟的鬼魂跟了长白发后,是否能轮回,他这次回来一是想清静,另一个目的何尝不是想试试往生符?只要遇到秦汉钟的话。
简单地收拾一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扫去家具和地面上的灰尘,随后便到村里的店铺买些酒肉和祭品,一个人独自上了后山。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夕阳西下,将墓前的一道身影拉得修长,火红中却带有些黯淡与孤单。
蒙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举起酒瓶子,在地上倒了一些,随后又仰头喝上一口。
“秦老,我回来看你了。”
那一声简单的回来,说出了他在外面生活的压抑、烦恼以及内心的痛苦,黯然神伤。
他原来也不是那么懦弱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坚韧得发狂,只因刚好遇上了兄弟情的破裂,只因错在于他
“你在下面过的还好吗?若是孤独的话,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咱们梦中相见。”
“你说过的,做人做事贵在坚持,可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还记得那把有缺口的凿子吗?那是我拿去雕石头不心搞坏的,一直没跟你说,对不起!”
“太极亦为刚,及至阳之刚,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太极亦为柔,及至阴之柔,水能结冰,亦可化雾我已经记住了,你再来教教我好不好。”
“我父母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我想你了,也想他们了。”
情之所致,蒙异眼圈红红的,抽了抽鼻翼,又仰头给自己灌酒,咕咚咕咚地灌。
好一会才停下来,好像看到墓碑上有些干枯的杂草,便起来口地吹散,又心用衣袖拂去。
动作苛刻,就容不得一粒沙尘沾污了墓碑。
刚擦好,原本有些醉意的蒙异猛地被一下心惊给驱散了酒气。
“是谁,是谁做的?”
连忙跑到墓碑后面的坟包上,正中往后的地方,那里明显有被人刨过的痕迹,与旁边的泥土有新旧之别。
一向视秦汉钟为亲爷爷,两人相依为命,这跟刨他祖坟有什么区别?
蒙异勃然大怒,扔下酒瓶用双手拼命地刨开泥土,他要看看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是谁这么恶毒,还是说害死秦汉钟的人要让他不得安宁,抑或是那所谓的劫难还没完
这应该是一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泥土也开始变硬起来,但蒙异还是拼命的刨,即使是十指渗血,他毫不在乎,依然疯狂地刨,直至刨出一个洞口,露出黑漆漆的棺木后,才停了下来。
在棺盖上,出现了一个鼎,黑色的鼎。
手拿着鼎,蒙异不敢相信,不管满手的泥土,打开腰包将里面的黑鼎拿出来对照。
两个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侧面雕刻的图案略有不同,同样的龙头却戴在不同的生物头上,那生物是什么,看不懂,也没见过,看其凶神恶煞的模样,应该是只凶兽。
他记得,新出土的鼎正是索铭家的,张萍曾经给他看过图片,当时就是被陈水给盗走了。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蒙异眯着眼,盯着一手一只鼎,脑海陷入沉思。
是长白发通知他抓陈水的,巫玛刚好出现也是为了陈水,陈水好像是被偷了什么东西才用水遁术想盗回来。
难道他被巫玛偷的就是这个鼎?
看陈水如此疯狂,还真有可能,否则怎么在他家找不到。
若真是巫玛得到,那她为什么放到秦老的棺木上。
“对了,照片!”
蒙异一下子想到关键,在巫玛那里看到过秦老的照片,他们或是上一代相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长白发,巫玛,巫玛父亲,秦老,楚大爷,他们好像有什么关联,许多事情似乎有意隐瞒于他,特别是父母的问题上。
直觉告诉蒙异,他们或许知道一些真相。
就在蒙异凝神屏气想事时,怱然他的手机响了。
“嘀”
本能地想伸手入袋拿出手机,可就这一下他便愣住了,不是关机了吗?
疑惑之下拿出来一看,当看到来电那个零字时,便明白了。
“喂”
“赶紧将鼎放回去,是谁让你擅自拿出来的。”电话一头传来了长白发近乎咆哮的声音。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蒙异整个人变得冷漠起来,回道:“是巫玛让我回来取的。”
“胡闹,是她放的,怎么可能让你……”长白发吼道,可说到一半他就反应过来,被蒙异套说了。
停顿一会,接着说道:“你若是想秦汉钟能够安息,就给我马上放回去。”
语气也明显缓和许多。
蒙异心道果然,他们之间就是有联系。
“秦老为什么就不能安息了,你们到底还想隐瞒我到何时,到底秦老有什么劫,我父母到底又是谁,我父亲是谁害死的,我母亲现在何方,她到底过得怎么样,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越说到最后,蒙异的声音越大,反过来对着电话里的长白发咆哮起来。
感觉现在就像一只玩偶布娃娃,喜欢的时候抱一抱,厌恶的时候就扔到角落。
即使父母是恐怖分子,是罪犯,是汉奸……好歹也有个知字,一味的隐瞒有意思吗?
长白发沉默了,或许是同情蒙异的遭遇,给他默哀。
但可过了一会,他还是捡起铁石的心肠:“等你替秦汉钟报了仇自然就会知道,现在赶紧将鼎放回去,不能跟别人提起此事。”
“坤寂为什么要害秦老。”
“这都是孽!”
“好,我已经慢慢回忆起儿时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问你,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找答案。”
“是吗?”长白发似乎有些错愕,随后很干脆地说道:“那你自己回忆吧!”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蒙异面无表情,手中一用力,“咔嚓”一声,直接将手机捏碎,随后愤力向着山下甩去。
不管不顾,重新将鼎放回棺木上,盖好泥土。
一切做完,捡起地上的酒瓶,回到墓碑前坐下,仰头又咕咚咕咚地喝他的酒。
一口,两口……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人就这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夜空,眼神中似有坚定,但一会又变得茫然。
就这样轮翻变换,不久,终于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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