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年,南境,至冬,各处都被寒风席卷,南境数十年一遇的大雪不请自来。
南境有一座栖云山,据说这座山是被仙人庇荫了的,所以,就算南境其他地方都已白雪皑皑,栖云山也沾不上一片落雪。
那里有仙呢!
林九茶靠在沉香木榻上,纤纤素手执着一杯香茗,浅浅啜了一口,听林风兴高采烈地在她耳边转述这些传闻。
润白如玉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只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微微低垂,看了眼杯中的茶,清浅说道,“总有些人要觊觎栖云山的,这样的传闻对栖云山来说,并非幸事。”
林风还准备说些什么,听见林九茶这样说,当下又不敢说了,只垂着头站在一旁。
林九茶喝完杯中最后一滴茶,从榻上下来,走到林风身边,看见少年落寞的神情,便又开口说,“却也不一定会有祸患,你放心,你在栖云山一日,我便保得你安宁。”
说完这一句话,林九茶便走出了房间,没看见身后少年蓦然变亮的眸子。
林九茶走进西厢房的一间屋,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下了身上穿着的雪白飘然的大袖衫,穿上了绣着双花的交领袄裙,怀里抱了一个晶莹的瓷瓶。
她撑着伞一步步往外走,经过门房时,门房林秩同她打招呼,“九茶姐这是要出门”
林九茶点点头,“中午无需备我的膳食了,我去药园看看。”
“九茶姐慢走”林秩点头,又弯腰送林九茶出门。
林九茶到了药园,将手里的瓷瓶放在一株七星九叶草下面,雪要停了,覆过七星九叶草的雪水可遇不可求。
只因七星九叶草只生长在这南境栖云山中,南境又终年不落雪,如此一来,这样一味顶好的药便被忘记了。
放好瓷瓶,林九茶又撑着伞一株株地看她的药,谁说栖云山不一样呢?若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栖云山的雪比其他地方的雪有灵气。
她活了数百年,从未在栖云山见过仙人。
林九茶自出生就在栖云山,养育过她的老嬷嬷已经仙逝数百年,老嬷嬷临终前交待她,切莫离开栖云山,切勿对红尘有好奇。
林九茶向来重承诺,是以数百年来,她从未踏出过栖云山一步,可她不出山,却挡不住别的人上山来。
初始她避着那些上山的人,从不敢露面,那些人也不多冒犯,只在山中寻到自己要吃的食物,但现如今,山河动荡之际,总有些无家可归的人求着林九茶收留他们。
林九茶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清冷,收留他们也费不了多大的事,那些人都跟了九茶的姓,栖云山也热闹起来了。
九茶在药园待了半晌,晌午时分,推开了一座茅草屋的门,屋里屋外一片寂寥,只有屋顶飘出的缕缕白烟昭示着这里有人居住。
“九茶姐,您来了。”
李婶坐在泥炉边熬药,看见九茶进来,忙上前迎,接过九茶手里的伞和瓷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九茶浅浅地应了声,“人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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