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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邪来我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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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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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决——要你预个毛

    五一国际劳动节,上午9时,d国福克市的布根兹赛道正在进行f1年度第三站的比赛。

    赛道内风驰电掣,目前领先的正是世界著名车手纳卡维。

    位置正中的看台上,袁澈和爸爸袁质谦并肩靠坐,用目光迎送各色酷炫轰鸣的赛车。

    而在后排不远处,一位时尚女士正盯着袁澈看。此人是本赛季广告赞助商代表,也是袁质谦的追求者,观赛门票正由她提供,事先知会了袁质谦,要趁此见识其特立独行的宝贝女儿。

    “想拖妈妈一起出国来,可是故意讲单位请假不动,害得你老是有女人盯着看。”袁澈把手中的易拉罐捏瘪再塞给袁质谦。

    袁质谦一惊,连忙圆话:“哪有人看我,要看也是看你,谁叫你越来越有国际范。”

    作为袁质谦的老婆,身在囯内的艾知悦信息可不闭塞,其实已经初步知晓这女的存在,之所以按下不提,是想进一步掌握情况。

    赛场观众热情一浪高过一浪。

    当赛车极速进入第五圈追逐,带着音爆,箭越般地穿透下坡加速的右弯隧道,接踵划入右弧度的加速路段,悲剧发生了!

    纳卡维的7号赛车猛地一晃,横移接连翻滚,轰然撞上防护墙。

    赛场内一片惊呼,再一片静默。除紧急施救人员狂奔不止,时间似乎停止了。

    随即全世界新闻媒体开始报道“纳卡维之死”。

    此刻在昌定大学附近电器商场,艺术与传播专业四年级的赫登特意来“蹭看”赛车直播。

    赫登倚在柜台一角,盯着大尺寸样品电视机,冷不丁地被赛场车毁人亡的影像惊呆了。车手纳卡维可是赫登的偶像,就这样隔着屏幕,“眼睁睁地”猝不及防。赫登的披肩长发翻过来盖住脸,疯子一样奔出了商场。

    对应与d国的时差,也就下午16时左右,在富威县至铜峰市的国道上,一辆作烂响的大客车飞快地从山边豁口冲出来,扬起的沙尘与崖底的河水开始分道扬镳。

    突然车内一声尖叫,再两声狮吼,“有蛇!”立马此起彼伏的惊呼,以及此起彼伏的起身往前跑。有人直接站上座位从后排紧急翻越,蛇出现在车厢后段。“还不停车,司机脑壳进水。”

    司机一个急刹车,一车人又一通炸乎。

    车门打开,跑得最快的要数坐在前排的黎德文。一直跑出好远,黎德文才敢叉着腰定神歇气。

    在车上黎德文也看见了一截蛇尾巴,差点尿裤子。平生最怕蛇,连鳝鱼甚至蚯蚓这等长条身材的都怕。从老家富威县宏声乡之所以提前回铜峰,是为加班写材料,但这会的黎德文思维迟滞,腿还发软,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车上遭遇蛇。

    人下空,门关上,乘客们怒不可遏找祸首。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司机先不敢还嘴,来回印证两遍,便找出了暗地带蛇上车的一个愣头青。“你闯的祸,赶快去捉。”

    愣头青吱唔着:“的是条乌梢蛇,没有毒,但另外两条只怕不行,特别是那条‘五步蛇’。”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炸开了锅,越说越怕,越想越怕。“到底有几条,除了‘五步蛇’,有没有‘蒲扇风’?”

    正在质问讨伐的兴头上,一条蛇从车门底缝里渐次钻出来,蛇头晃着,再半截身子,更引发一通慌乱骚动。黎德文又跑出一百多米。

    蛇还卡着,这时一位姑娘大步向前,在车门前一个眼疾手快,先捏住蛇的颈部,再马上移至七寸,将手臂长的蛇提溜出来。愣头青又遭一阵骂,这才反应过来,凑近称谢。

    捉蛇的姑娘名叫佟苇欣,今天从老家富威县塔胜乡返校去昌定大学。

    已走到车后的佟苇欣并不搭理,而是单手摁住蛇头在地,然后将蛇一圈圈盘起来,先轻轻拍紧,再念念有词,一会便放开了双手,只见地上的蛇静伏如盘,几乎一动不动。

    “定蛇术?”有乘客在猜测。

    愣头青可能是被骂得不会讲话了。“这乌梢反正没毒,我也能捉。”

    佟苇欣首度开腔:“你来打下手,去扯根松枝把门缝堵上,我到山边上一趟,找草药和木杈,再来捉另外两条。”

    靠近山边的黎德文离得远,望见有位姑娘往这边方向跑,还以为再次出蛇,又临时浪费了一个起跑姿势。

    在前头那棵杜鹃树兜下,佟苇欣一个助跑,利索地攀上山沿,钻进了个把人高的灌木丛。

    地上的蛇还是不动,乘客们越发稀奇。“该不会被车门卡死了?”

    愣头青果然是愣头青。松枝在手的愣头青一听,想都没想就去撩拔两下,轻微蜷缩动弹之后,这条蛇展延身子开始溜。

    乘客们又尖叫起来。愣头青舍不得这蛇越溜越远,赶在溜进道旁草丛前揪住了蛇的尾巴,一阵手忙脚乱,才摁住这蛇,落得自己也跟着单跪在地。

    没有乘客愿意上前帮忙,更别说找袋子,一听说有“五步蛇”,此时的司机都不敢开驾驶室的门了。

    佟苇欣从山窝另一侧钻出来,跳下路基,手里多了一把草结,还有一根木杈。从山腰湿洼处寻来的这把草结,一种是“七叶一支花”,还有一种叫“野决明”,这弄法是佟苇欣打从爸爸那剽学来的。

    待跑到车前,佟苇欣才发觉愣头青一直跟这条蛇在死瞌。“要么你把这蛇放生得了?”

    愣头青已经用劲久了,换个脚跪着,脸都憋红了。“那不能放,人家带的货,值好几十块钱。”

    “我捉蛇,总得有个人抻袋子,还是把蛇给我。”佟苇欣弯腰伸手摁住蛇,既把长吁一口气的愣头青“解放”出来,没一会又让这蛇听话般地盘蜷在地。

    乘客们瞅明白了。“这回总是真的定蛇术。”

    佟苇欣拍了拍脑门,然后把草结一通猛揉顿搓,将汁液涂抹于双手,又从驾驶室扯出两块抹布扎紧裤管,然后执着木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厢后座底下的尼龙袋边正伏着影绰绰的蛇影。多数座位下都塞有各色物品,有泥瓦匠的工具袋,还有才摘的野草莓,甚至还有打工当垫被的棉絮。

    佟苇欣先弯腰观察,仔细端详,决定分而捉之,于是依次将物品递给身后的愣头青,清空一边堵一边。

    先是顺利地“一拔二引三叉”,单手压住木杈,再扬手空中略作悬停,瞅空一个精准垂降,捏紧了这条硕长锦蛇的颈窝,稍作调适,一用劲便扯将出来。

    乘客们远远地隔着车窗,看着佟苇欣拎蛇抬手,再一个塞蛇入袋的迅即动作,纷纷鼓掌叫好。佟苇欣提醒愣头青:“袋口打死结,莫再跑了。”

    这缩在车厢角的“五步蛇”可不好对付。佟苇欣下意识双手交互抹了抹,再次弯腰下探。“五步蛇”尖吻高翘,信子摆动,完全一副攻击姿态。佟苇欣寻思,眼下不能正面伸手,先得拉开一定场面,再用“拖尾法”来捉。

    为腾出空间,也应对不测,佟苇欣支使愣头青拎着蛇袋子先下车。愣头青一句“还剩最毒的一条”,让观战的乘客们越发紧张了。

    佟苇欣先后扯过两个透明塑料袋,用木杈支着,逐步移近“五步蛇”。塑料袋平滑不着力,“五步蛇”开始挪动了。佟苇欣收回木杈,停住手上所有动作,暂时对峙。

    时间似乎静止了。当缓慢平移的“五步蛇”准备缠住一个凳腿,佟苇欣迅速用木杈顺着蛇身往前一捋,就势将蛇头推到前面一些,自己则跟着一个高难度下腰,伸手捉住了蛇尾巴。蛇退人退,蛇进手跟,不到三个来回,佟苇欣提溜着蛇尾巴退出了车门。

    这架式出场,乘客们一阵惊呼。

    只见佟苇欣慢慢下蹲,用木杈渐次压过扭动蛇身,再平稳压至蛇头,然后手劲一沉,将蛇头压贴在地,然后伸手钳住“五步蛇”的七寸,彻底予以控住。

    愣头青跟有新发现似的。“这两条都捉完了,头一条还定在那里没动。”

    黎德文只远远看着,也只敢远远看着,再也不敢坐原车了。素来喜欢空手出行的黎德文好在没带行李,招手拦停了另一辆过境客车。

    这姑娘可真生猛,落座后的黎德文想想都不寒而栗。

    殊途同归是假期结束的常态。

    当佟苇欣在铜峰至昌定的火车上辗转反侧时,袁澈已从d国福克市飞抵昌定机场。

    三天后,昌定大学足球场迎来一场“对决”。

    偌大的球场少人影,新秋落日刚晕到西头的球门框上空,似被教学楼那晚自习的电铃声敲醒,抖落一草坪的余晖。

    赫登从南池区看台跳下,穿过跑道,踩入草坪,碾着细叶草,径直迈进球场中圈站定,再一剁脚,目光横扫四野。

    赫登因偶像车手纳卡维之死本就不得劲,正憋着郁闷。

    这时,伍军谊提着手提包,从西头球门框越过禁区相向而来。

    赫登捋了捋过肩的头发,掂起右脚,用脚尖蹬着泛黄的球鞋,扎在地上当圆心转了两圈,目光开始聚焦,紧盯着个头比自己矮的伍军谊。

    取下眼镜,塞进手提包,伍军谊在中圈外沿停住,指扣一松,手提包落地。

    两人对视,面无表情。

    赫登的眼神射在伍军谊锃亮的皮鞋上,吁了一口气。

    伍军谊解开仿绸夹克,手插进裤口袋,终于开口了:“听说你一直在追佟苇欣?”

    赫登清了清嗓子。“咋啦?”

    “我是佟苇欣的男朋友,今天正式通知你,你不要再瞎追了。”伍军谊发着狠劲甩着手。

    “我的事凭什么要你管?”赫登一跺脚。

    “就凭我比你早,先来后到。”

    “要说早,我比你更早。你能早过我看她来学校报到?她每天晨读晚自习,什么时候见过你,还先来后到?”赫登往前一步,在开球点发着狠劲再跺一脚。

    “佟苇欣早就跟我在一起了,你瞎搅和什么,懂不懂规矩?”伍军谊抬手指着赫登。

    “扯规矩的淡,你有什么牛皮可哄哄的,追佟苇欣是我的自由,有哪条规矩讲不能追自己的同学?”赫登目光如炬,反唇相讥,“还好意思问我懂不懂,你一个外人,窜到学校来‘把妹’,我还担心佟苇欣上当。”

    “真是呷咸萝卜操淡心,我懒得跟你啰嗦,正式警告你,以后离佟苇欣远点,”伍军谊箭步冲入中圈,右手空中一抡,迅速悬停,食指落定赫登眼前,“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言之不预。”

    “预你放空炮,甭以为我是厦河大学‘吓大’的,”赫登身体靠前直逼伍军谊,“你别在这狂,有本事就竞争,公开竞争,你敢不敢?”随口冲出的热气扫在脸上。

    “幼稚,谁希得跟你竞争,竞哪门子争,佟苇欣本来就是我女朋友,你争个屁。”伍军谊声色俱厉,食指一晃,戳着了赫登的鼻尖。

    赫登下意识往后闪,怔住,迅速抬手外推,挥阻伍军谊的手臂。伍军谊右手挡落,左手伸出去,揪住赫登的右肩,l衫顿时拧成了一团。而赫登随即双手合紧,扣住伍军谊的左手,猫下整个身子,腰腿猛地发力反转,伍军谊挨了半个过肩摔。伍军谊摔落踉跄之前,右手攥着的赫登的l衫已然翻肚,将赫登蒙头盖脸,带倒在地。

    两人匍地,好一阵拳脚。

    待到佟苇欣闻讯从教室飞奔进球场,伍军谊与赫登已在整理残局了。

    伍军谊鼻子红肿,夹克“开胸”飘着,新添好几个鞋印。

    赫登嘴角挂彩,l衫只剩半个挂肩耷拉着。

    佟苇欣在球场中线刹住,站在边线外,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发什么神经?伍军谊,你还杵在那里现眼?”

    “你莫过来。”伍军谊朝佟苇欣扬扬手。

    赫登不吱声,转身离开。

    下了晚自习的同学陆续进球场了。

    “赫登,你记住了,毕业了就快点滚,离佟苇欣远点,甭打歪主意。你还听好了,我肯定会成为佟苇欣的老公。就你这个穷酸样,哪个姑娘会跟你!”伍军谊吼完,拎起了手提包。

    “省省吧你,比人家大了上十岁,赚几个钱就插根葱装象,不以为耻。”赫登压低声音,歪头讥笑。

    三三两两的人群近了,有人指指点点。

    佟苇欣拍了拍脑门,扭头撇下话来:“你下班来学校约架,够有气魄的,这会连夹克都不要了?”

    伍军谊才记起草坪上的夹克忘拿了。“你不等我一起?”

    佟苇欣没回应,丢下伍军谊在晚风中零乱。

    再过半个时,学校食堂的窗口又该按例卖夜宵了。水饺、米粉、油饼这几个品种而已,特别是油饼倍受推崇,被誉为昌定高校一绝。佟苇欣曾跟伍军谊开玩笑:在学校读书的幸福感,一大半来自晚上的一个油饼。

    赫登离开球场后,并未如往常那样——守在食堂南边樟树下看佟苇欣路过。

    以前赫登在这蹲点守候佟苇欣,并不现身,只看着佟苇欣路过而已。

    嘴角些微疼痛,赫登不愿去办公区那边的医务室,也不想回宿舍,于是直接穿过学校大礼堂,从偏门绕进教学楼,上到三楼拐进了教室。

    只剩两三个同学在教室了,正各忙各的。

    赫登靠紧椅背,郁闷自己心绪不静,闭目也难养神。

    系里辅导员推门而入。“正好找你。你的嘴巴出血了?”

    “不心撞了一下。找我有什么事?”

    “你投到话剧组的那篇稿子,一直压在那没动,挺对不住。前阵子转投到文学社,评为了优秀。明天毕业季有项活动,想派你代表系里参加,是否有兴趣?”

    “我一个要卷铺盖的人,哪有这心思,就饶了我,您另请高明。”赫登打一拱手。

    “那我再寻思派谁。”辅导员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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