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带着几个村里的老百姓,匆匆赶来。
他吃惊地问道:“邓政委,胡指导员,怎么半夜里赶来了,有情况吗?”
“呵呵,鬼子扫荡七家峪,我们刚刚突围出来,老吕,赶紧给我们弄点热水热饭。”
“好的好的,马上,”吕德立刻安排老乡们烧水做饭。
“邓政委,那个在我们村养伤的女同志……”
“老吕,对不起,这个女人是特务,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啊?是特务?”吕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我艹,她瞅着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是特务……”
“特务会伪装呀,我们也上当了。她不但是特务,而且还很可能是日本特务。”
“日本……我的个天,她是日本人?装得可真象呀,哦,我想起来了,村里的几个姑娘,听说她是评戏名角,老缠着让她教戏,可她总是推脱,原来是假的呀,我了个岑……”
……
侦察队和区队的战士们,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劳苦奔波,全都累坏了。
大家吃上老乡们送来的热饭热菜,立刻一阵欢呼,喝着热乎乎的高粱米粥,腌咸菜,都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风卷残云。
胡婉婷说道:“大家吃完饭,休息两个时,拂晓的时候,还要转移。”
……
邓祥走过来,和胡婉婷商量。
“胡,你说,对女特务,应该怎么办?”
胡婉婷想了想,咂了咂嘴,“政委,这还真是个难事儿,这家伙又臭又硬,不肯交待,带着她走吧,是个累赘,押在村里吧……”
“不行,”邓祥断然否定,“敌人正在扫荡,眼下吕家店的民兵政权还没完善,押在这儿,很不保险。”
“那……杀了她。”
“对,这样的死心特务,留着是祸害,咱们一会再审问一次,如果实在顽固,就不要留活口。”
“是。”
商量完毕,大家赶紧抓时间休息。
实在是太累了。
村公所里的几间房,只有女特务住的这间生着火炕,大家把热炕头让给胡婉婷和惠仙两个女同志,其他人都在别的冷屋,就地休息。
虽然天气严寒,屋里没有生火,但是大家躺在炕上、稻草堆上,别提多舒服,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战士们正在沉睡,都一起惊醒过来。
战争时期,大家的听觉都异常敏感,稍有动静,马上就能爬起来。
战斗经验丰富的侦察队员,在爬起身来的同时,马上就抓起自己的枪,下意识地推上子弹,做好了战斗准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敌人上来了吗?”
大家心地向旁人询问。
跑出屋来,四下察看。
外面依然是黑沉沉的夜色,一片寂静,寒风吹过来,人们都打了个冷颤。
“坏了,哨兵,哨兵……”
人们都朝着院子角落里跑去。
只见一个黑影,躺在地上,仔细一看,正是负责放哨的区队战士。
这个战士躺在地上,身子斜卧,手捂着胸脯。
人们七手八脚,把这个战士扶起来,发现他胸上有个大大的伤口,一股鲜血,涌出来,身子软软的,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喂,怎么回事?”战士们一边紧急询问,一边撕开他的衣服,试图包扎伤口——但是,晚了,伤得太重,伤在心脏上,已经没有呼吸了。
又有人惊叫起来,“特务……特务……”
只见关押女特务的那个屋,门户洞开。
战士们心急如火,一窝蜂地奔向屋里,闯进门去一看——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地上扔着一团绳子。
特务跑了!
……
邓祥和胡婉婷,都闻讯赶来。
大家发现哨兵被杀,女特务跑了,无不又气愤又震惊。
怎么回事?哨兵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杀死,这对于侦察队来说……不但气愤,而且也太丢人了。
女特务还跑了。
胡婉婷立刻命令:“赶紧追赶,做好转移的准备。”
大家叽里骨碌,一阵忙乱。
毛带着好几个战士,匆匆跑出村公所,向外追赶,但是……漆黑的夜色里,根本就没有女特务的逃跑踪迹,又上哪里追赶?
他们搜索了一阵,毫无线索,又匆匆返回村公所里。
“指导员,没追上。”
“没追上就算了,赶紧转移。”
胡婉婷顾不得着急上火,赶紧部署转移,她找到吕德,叮嘱他做好应对敌人“扫荡”的准备,组织村里的老乡们坚壁物资,准备躲避。
然后,赶紧带着战士们,重新带了医院筹建物资,出了吕家店,直奔窟窿山。
……
披星戴月,队伍重新上路。
战士们都有些气哼哼的。
要说战斗中有人牺牲,还说得过去,但是……就在宿营的时候,身边的哨兵公然被杀,这事儿,也太让人难堪了。
毛问别人,“你们绑女特务的时候,是不是没绑结实?”
“绝对不会,我绑的是勒死狗的扣,肯定挣脱不开。”
“挣脱不开,那特务怎么跑了?”
“这……我怎么知道。”
大家几乎吵起来。
胡婉婷制止了争吵,“不要吵,肯定是有异常情况。大家以后提高警惕,就是了。”
……
一路前行。
胡婉婷悄悄把邓祥拉了一把,两个人落到队伍的末尾。
“政委,”胡婉婷声说道:“我观察过,关押女特务那间屋里,扔在地上的绳子,是用刀子割开的,不是女特务自己挣开的。”
“割开的……”
这就说明,是别人用刀割了绳子,放跑了女特务,杀害了哨兵。
这下子,情况更加严重而复杂了。
……
邓祥问道:“胡,绳子的断痕,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绝没问题,断口齐刷刷的,就是用刀子割开的。那个勒死狗的扣,还系得好好的。”
邓祥沉默了。
“政委,这不对劲呀,说明……除了女特务,还有暗藏的敌人。”
邓祥没吱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暗藏的敌人……这是最可怕的。
当敌情不明,危险躲在暗处时,最让人心神忧虑。
黑暗的夜色中,似乎隐藏着看不见的险情,笼罩在大家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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