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的队伍,连夜下了狐仙岭,向窟窿山进发。
因为他们所携带的物资,需要一个安全隐蔽的场所,窟窿山地形复杂,洞穴很多,最适宜藏匿人员和货物。
大家经过一天半夜的打仗、奔波,都是异常疲累,而且还得背着货物和伤员,更加辛苦,再加上水米未进,又渴又饿,早就前腔贴了后腔,因此所有同志,都是靠着精神在苦撑。
邓祥和胡婉婷商量:“这样不行啊,咱们是负重前进,会累坏的,得找个地方休整一上,喝点水,最好是吃顿热饭。”
在寒风、枪弹中滚了这么长时间的战士们,若是能吃顿热饭,那该有多享受啊。
胡婉婷想了想,“政委,咱们奔吕家店。”
“好。”
队伍摸着黑,走上山路,直奔吕家店。
胡婉婷对惠仙说:“一会,我给你推荐个女战士,可以在筹建野战医院的时候,当骨干。”
“好呀,我们正缺人手呢。”
“她原本和你同行,都是唱戏的,叫做花海棠。”
惠仙愣了一下。
她问道:“指导员,她叫什么?”
“花海棠啊。”
“这个……指导员,你……我给弄糊涂了。”
“什么糊涂?”
“花海棠,这是我的艺名啊,我叫做花海棠,怎么还有一个花海棠?”
“啊?”
胡婉婷大吃一惊,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一把抓住惠仙的肩膀,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仙,你再说一遍。”
“指导员,我的本名叫惠仙,艺名是师父给起的,叫做花海棠……”
“啊……”
胡婉婷惊得象是头上挨了一个炸雷,她愣了足有三秒钟,然后拉着惠仙,直奔队伍末尾。
“怎么了,指导员?”惠仙莫明其妙。
“快,快去见政委,出大事了……”
……
急如星火。
胡婉婷跑到邓祥的面前,她这一副紧张着急的模样,把旁边的侦察员们,都给闹愣了。
指导员这是怎么了?
邓祥见状,赶紧停下脚步,问道:“出什么事了?胡,别急。”
“坏了,政委,那个花海棠,就是我们在凤凰大戏院里碰见的花海棠,在矿工的死尸堆里逃出来的花海棠,向咱们报告随侯珠消息的花海棠……”
“怎么回事?”
“她……她是个假的。”
“啊?”
邓祥,还有侦察队的战士们,一个个都震惊了。
假的?
我艹……乖乖啊,花海棠是假的,那……天啊,这一下可就真让人脑袋轰轰作响了……
……
花海棠如果是假的,那么……随侯珠是不是假的?
矿工们是怎么死的?
……
胡婉婷稳定了一下情绪,拉着惠仙,对邓祥说:“政委,怪我了,早没细问,惠仙才是真正的花海棠,她的艺名叫做花海棠……”
邓祥愣愣地站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一只烟来,默默地点燃。
本来,夜行军是绝对不允许吸烟的,那会有暴露目标的危险。邓祥这样的老兵,怎么会不懂这个规矩?
也许是震惊过度,使一向沉稳的老政委,也忘了行军纪律了。战士们自动围成一圈,替他遮挡烟火的光亮。
“政委,”胡婉婷盯着默默吸烟的邓祥,说道:“看起来,咱们一直被敌人玩了,坠入了鬼子的圈套里……”
“对,”邓祥掐灭烟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上当了,而且是从一开始就上当,花海棠是假的,这就……把好多谜底,都给解开了,你们在凤凰大戏院,就是她告的密,所谓的随侯珠,是敌人故意设下的诱饵,屡次吸引咱们去钻……”
“没错,”胡婉婷越想越气愤,“什么乘火车送珠子去北平,什么派人把宝珠乘船运回日本……全是圈套,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咱们上钩,咱们傻乎乎地一直上当,导致史大刚牺牲,火石营失败……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同志,多少战士的鲜血啊,都是因为这个假花海棠……”
“还有,”毛凑上来说道:“那个傻子黑狗,肯定也是敌人的暗探。”
“对,就是这样,”“奶奶的,这都是坂田的计策。”
“王八蛋,抓住假花海棠,碎尸万段。”
同志们纷纷骂起来。
难怪,这一段日子以来,行动屡次失败,一个又一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细想想,原来是一直在上当,被一个危险而狡猾的敌人在玩弄。
这太可怕了。
邓祥立刻下令:“胡,你赶紧带几个人,先行一步,赶赴吕家店,把那个假花海棠,给抓起来。”
“是。”
胡婉婷没有迟疑,立刻带了毛等几个队员,迅速奔向吕家店。
……
吕家店村,正沉浸在一片夜色宁静里。
等胡婉婷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马不停蹄,立刻奔向村公所。
胡婉婷派了两个队员去堵后门,自己和毛从前面硬闯。
村公所的木门,从里面闩着,这难不住毛,他掏出匕首,三拨两弄,便打开了木门。
“吱扭——”
陈旧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毛一个箭步便窜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从村公所的西厢房里,闪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来,轻盈而灵活,昏暗的夜色中,依稀便是个女人。
“站住,”毛大喝一声。
那女人身子一闪,正要往外窜——又停住了。
只见胡婉婷手里攥着手枪,正用枪口指着她的胸口。
“回去,”胡婉婷厉声说道:“回到屋里去。”
那个女人开口说话了,“哎……是指导员吧,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呢。”
这女人,正是花海棠。
胡婉婷冷冷地说:“花海棠,请你先进屋,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功夫,另外两个侦察员,也提着枪凑上来。
花海棠扭头看了两眼,“哎哟,你们……这是要干吗?指导员,搞错了吧?”
“你要不进去,我就开枪。”胡婉婷的语气,冷得就象这天气一样。
枪口一直指着花海棠的胸脯。
……
在胡婉婷用枪口逼住花海棠的时候,毛“滋溜”一下,钻进屋里,在黑暗中搜寻了一遍,发现屋里并没别人。
他点燃了屋里窗台上的油灯。一点昏的光亮,把屋内照亮。
“花海棠姐,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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