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一路同行
陆腾飞见四人进了松林,脚尖一点地,斜线运行就进了松林,将身形隐藏在松树后面。
“二哥,他真的很有钱?”问话的人很瘦,腰有些佝偻。
“他肯定有钱!你想啊,断成两截的扁担,他给人家一两银子;露棉花的破被,他给人家二两银子;就连在山坡上撂了三百年的破碾砣子,他还给人家一两银子呢?你说,他没钱?你俩谁信?!”
“有钱!他肯定有钱!”
“二哥,到底是铜钱值钱,还是银子值钱?”一个年约十四五岁,但个头长得很高的人问。
他把脖子转了转说:“咱村的扈财主说,一两银子能顶四百个铜钱。”
瘦子赶忙接过话说道:“虎,二百个铜钱就能娶个媳妇。一两银子就能娶俩。”廋子说完,为了表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不住地朝虎点头。
“虎,你别听他胡说。娶俩媳妇不是买两只山羊。山羊吃草能活,可媳妇得吃饭。咱们这儿,就产玉米、谷子。一个媳妇吃三百斤粮食,两个一年就吃六百斤,六百斤啊!放地上得多大一堆?若有了孩子呢?孩子不吃饭?”
“是啊,二哥说的对!所以,别人给我说媳妇我都不要。虎,我不是跟你吹,前几年啊,那媒人来来往往的,把我家的门槛都给踢没了!”
“虎,你可别听瘦猴睁眼说瞎话。他家根本就没有门槛子!”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虎问。
“你二嫂子用烧火棍子追着打我,我没处去就去了他家。”
“你跟着乐啥?死到临头还有心思高兴?”瘦猴踢了一脚于通流。掉过头来对虎说:“你是不知道,二嫂子打得可真准,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现在还有个疤呢。这是咋回事呢?就是娶媳妇落下的好处。你知道那烧火棍子有多粗吗?”他边说边用手比划。
他正在比划,二哥就踢了他屁股两脚。
“哎,哎,二哥,你踢我干什么?我爸有一次踢我,踢过后,自己揉了半天脚趾头。你要踢的话你踢虎,他比我胖,不硌脚。”
“我就踢你这瘦猴!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别看虎比你,他却知道量力而行。你娶俩媳妇,不怕他俩打架?你当是买鞋,左脚一只,右脚一只?”
“他就是强词夺理。在家里嫂子说一他不敢二;在外面别人说二他不依。”
“少说废话,快商量商量怎么办,咱们是劫财不劫人,还是都劫?”
“二哥,别劫人吧,他虽比咱们大二、三十多岁,怎么也算是条人命。若用菜刀砍了他,我怕晚上做恶梦。”
“虎,你不能仁慈,慈心出祸害,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瘦猴说得对,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他当着你的面,说的比唱的好听,可转脸就胡说八道,忘了你的仁慈。”随即对于通流说道:“你站住吧,这里绿松成阴,是个好地方。”转过脸来问道:“同意将他杀了的点点头?”
二哥和瘦猴两眼一对,点了点头。
“少数服从多数。虎年轻缺乏历练。这位大叔,对不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谁让你出手这么大方?瘦猴,给你,这事你办。虎,咱俩管把风。”
瘦猴接过菜刀,面现难色,把菜刀举了起来看了看说:“这菜刀肯定没磨过,上面还有不少的锈呢。二哥,这刀上的豁口是砍骨头砍得?”
“那是安斧子时砍豁的。少废话,快点!”
“二哥,它总也没吃过肉,我怕它认生!你家的菜刀,你使着顺手。这光荣伟大的事,一辈子也难遇上几次,我看,还是你来吧?我是偷鸡敢,杀鸡不敢。”
“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
没等哪位二哥说完,陆腾飞从树后转了出来说:“把刀给我,让我来。”他一伸手,菜刀就到了他手里。
三人愣愣地看着他。
“你···你是哪村的?”
“你别问是哪村的,可咱们的目的一样,都想弄点铜钱说个媳妇。虎说的对,别杀人光劫财。你看,他这么大岁数了,使劲活着,放开大步活着,还能活多少年?得饶人处且饶人,免得晚上做恶梦。二哥,你说是不?”
“也是!不过,他真的有钱!”
“你有多少钱!我们哥四个也不搜你身,把钱袋子交出来。”瘦猴叉着腰说。
于通流将钱袋从腰间摘下,放在草地上。陆腾飞提了起来掂了掂说:“给你们一人一两,立刻离开这片松林。如果有人嫌少,可以站下,咱俩单独交涉。”
“那···那袋里有多少银子?”瘦猴伸着脖子声问。
“不多,但足可以要了你三人的性命。”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两银子到底能换多少铜钱?”哪位二哥战战兢兢地问。
“能换一千二百枚铜钱。二百枚铜钱娶一个媳妇,你能娶六个娘子。人不应过贪,如果再敢打劫过往的商旅,哼!”他一甩手,那把破菜刀就飞了出去,‘砰’地一声,刀刃就没入了松树主干。
虎吓得张大了嘴,楞了一下撒腿就跑。剩下的二位也想跑。“站住!”陆腾飞低沉地吼道。三人停下,慢慢转过头来。
“咱们是一伙的,跑什么?接着!”陆腾飞将银子扔到三人的手里。见他们愣愣地杵在原地还不走,脸色一板说道:“怎么,还想再分一两?!”三人遇赦,撒腿就跑。他见三人渐去渐远,对于通流说道:“拿好你的钱袋子,以后别出手太大方!”说完,将钱袋扔给了于通流转身向山下走去。
过了一会,他才醒过神来,赶忙追上问:“兄弟,你去北面,我也去北面,要么咱俩搭伴走吧?”见陆腾飞不理他,他又接着问:“兄弟,你去北面干什么去?”
“寻亲。”
“我跟你一样。”
“算了吧,寻亲路上还搞副业?我没银两,你跟我同行,我怕心不安份会起歪念。”
“兄弟说笑了,你若贪财,刚才就贪了,怎会到现在?多谢你救我一命!多谢!”
进了秀才村,于通流掏出竹板,刚打几下,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站在门口,待两人走进,迎上几步问:“先生,会看阴宅吗?”
“我师傅阴阳宅都会!”陆腾飞帮着吹嘘道。
“二位请到寒舍叙话。”
“请!”
进屋客套一番,落座后,老汉开门见山:“不瞒先生,老朽姓郎,膝下有三子。郎大怀揣银两去口外贩马。路遇强盗,人银两失,至今下落不明。郎二、郎三已长大,至今不曾娶妻。先生你费心给看一看,是阳宅不对,还是阴宅不调?”
“老哥,阳宅没有问题。我进大门就看过了,问题可能出在阴宅上。你老若方便,能否带我们师徒二人前去看一看?”
“可以,你等我找根腿。”郎老汉边说边从炕边寻得一根拐杖提在手里。
郎家坟地位于东北二里处。说话之间就到了。于通流看了看祖坟与晚辈坟的间距,从坟头上拔下一根草,仔细地端详一会说:“这里面是一个人。”郎老汉点了点头。于通流从另一座坟上又拔下一棵草,看了看说:“这里是两个人。大概是母子吧?”“不错!正是!”郎老汉惊奇地看着他。他又拔下西南角坟上的草说:“这里没人。”
郎老汉叹了一声说:“先生所言不错。坟里有一人的,他是我的弟弟;坟里是两个人的,是我的嫂子。嫂子难产,母子同去。落得个一尸两命;坟里没人的,是犬子郎大。弟弟郎二也曾去找过他,可连尸体也没找到。结果,只能把他平时穿的衣服放进去几件。”
“人生艰难啊!老哥,若想让你的孩子早日娶妻,你到来年的清明之前,把郎大的坟堆往后扒一扒。”
“先生,这是为何?”
“你看见没?你儿郎大有点抢前。就是靠前。人分尊卑,辈的坟堆不能越界。他老叔与上辈的间距是七步半,郎大与叔辈的间距不过六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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